伊果儿敛眸,正寻思坏主意,忽见小太监端着热气腾腾的肉羹过来,她立即迎了过去。
“这道菜是什么?!哎呀,我就爱吃这个!”
一边夸张地说着,一边从食盒里将肉羹端起来,风风火火地往她座位儿方向走。
就在经过音宛旁边时,伊果儿眸底一阴,装作拿不稳的样子,将肉羹整碗儿叩在了音宛身上。
“哎呀怎么洒了?”
她装腔作势地说。
幸亏音宛穿着棉裙,没有被烫到,可整洁美丽的撒花棉裙,却被油渍肉羹污染了。
“啪啪!”
两声清脆的耳光响声,令所有宾停止活动,扭头望向这里。
就见伊果儿两手捂着红肿起来的脸,眸中含泪,仰望着像座塔一样耸立的苏日勒,不敢吱声。
“你这是做什么呢?!”
袁夫人赶紧过来,将伊果儿拉到身后,指责苏日勒道,
“她又不是故意的,你何苦如此凶狠?!”
“我看得清清楚楚:伊果儿就是故意的!”
苏日勒狠狠地将手一捣,
“我警告你们所有人:谁敢伤害宛儿,就是我苏日......就是我的敌人!我饶不了你们的!”
见他浑身散出暴戾之气,袁夫人张张口,却不敢出声,唯恐一句话不对,引得苏日勒炸毛。
看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只怕连自己都敢一巴掌呼到脸上。
西藩国主的长子伊旸[yng]?赶紧过来,陪笑抱拳道:
“小女无状,得罪二位了!本宫替她向二位赔礼!”
“赔礼就不用了!”
二人对视,苏日勒见对方满眼都是坦诚、真切之色。
他没再说什么,命宫女服侍音宛回去更衣。
伊旸给苏日勒端了杯酒,自己也满斟了一杯:
“早闻天启国主威名,如雷贯耳。伊旸给国主敬上一杯,以表钦敬仰慕之意。”
二人碰杯,各自饮尽,伊旸又寒暄两句,拱手告辞,离开了苏日勒的席位儿。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苏日勒眸底的光芒隐昧未明,深不可测。
饯行宴席散场后,各国宾们陆续出了西藩皇宫,踏上了回乡的征程。
城外,西藩国主行行重行行,与女儿生别离,心里像被刀剜一样难受。
两个女儿已经多次给他行礼拜别了。
老头儿口里说着不送了,可不一会儿就又情不自禁追上来,想再看一眼他的宝贝女儿。
“允闳,”
老头儿声音哽咽得变了腔调,讲话听起来古怪又好笑,却更让人觉得可怜,
“我把女儿交给你们,你们可一定替我照顾好女儿,不能让她们受一点委屈的!一丁丁点委屈都不行!老头儿会心疼的!这里!”
粗短的胖手指,使劲儿戳着自己的心口:
“这里疼得要命!你千万照顾好我的女儿!”
允闳已经拍胸脯,向他保证了N+1次了!
可看到岳父眼巴巴的神情,他只得再次保证一遍,又被迫指天画地起誓,说出了天怒人怨的咒语。
老头儿才觉得放心了些。
“岳父珍重身体,请不要再远送了。”
允闳劝他。
“好!好!你们......回去吧!”
老头儿勒住马缰绳,马蹄慢下来,原地踏着,踩得石子路面嚓嚓沙沙地响。
远方,载着两个宝贝女儿的马车,只剩下一个黑点,再渐渐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的宝贝女儿啊”
西藩国主跌下马,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为什么要生女儿啊生女儿就要出嫁呀出嫁了老爹就见不着女儿了呀我的宝贝女儿啊啊宝贝女儿记得回来看看老爹啊!你可怜的老爹啊......”
侍卫在旁边看着,劝也劝不住,只得耐心地等待。
老头儿直哭得天昏地暗,声音嘶哑,眼睛红肿,身上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被侍卫搀扶到马车上,依旧一路嚎哭,哭回了皇宫里。
今日日朗风清,西藩城外宽阔的古道伸向远方,苏日勒的车仗已在这里等候良久。
“宛儿,你确定要跟玉公子一起,回天成了?”
音宛点点头,
“那里是我的故国,灵魂寄居的地方,我想只有在那里,才能寻求到心理的安宁吧?”
“那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苏日勒向音宛手臂,握住其柔若无骨的小手,开口道,
“记住宛儿,什么时候想出来逛逛,天启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着。”
“我知道了,苏日勒。”
音宛望着他沧桑的脸,心中难免有愧疚,
“过些日子,我再去看望你的小皇子。”
“那就一言为定!”
苏日勒心里说:
“宛儿,等我有一天成了天下的霸主,世间第一的英雄,我相信你一定会自愿来到我身边的。”
车仗浩浩荡荡,越走越远,到最后,只有北斗、摄提等几面牙旗在音宛眼里晃动了。
“苏日勒,我一定会拯救你的。基因药的研制,离大功告成不算太远了。到时候,我要你恢复往日的青春活力!”
牵着马缰绳调头,抬腿去踩马镫时,一双有力的臂膀托举着她身体,将她放到马背上。
马蹄踏地,“哒哒哒”清响,南帝与她并辔而行。
“宛儿......说说你的打算:去天成几日?”
“我想......多呆些天。”
看南帝拿缰绳的手僵了下,马蹄也变得沉重无力,仿佛驮了座山似的。
“呃......我三哥筹备亲事,需要些时日。还有......我还得去拜祭父兄和亡姐,族人也都得认识、相处。还有唐嬷嬷,我好长时间没见过她了......”
“我理解,宛儿。确实......有很多事需要你处理。能不能给我一个大致日期,到时候,我去接你回家?”
“到时候......再说吧,没法确定这个日子......”
“到时候,一定记得派人捎个信儿,我去接你。”
南帝抬眼,看音宛脸上看了会儿,
“在天成不要太久了,要不然,嘉羿和叶祺他们会闹得慌,跟我要娘亲。”
接下来,官道上只剩下了马蹄声,两人都没再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