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音宛赶紧穿衣服起床。
等出了寝殿时,见贵太妃身边的申嬷嬷过来了。
笑容可掬地向音宛问了好后,申嬷嬷说道:
“贵太妃听说吴夫人病得挺重的,让奴婢给皇后传个话儿:天晟朝以孝治天下,准许皇后回府几日,为吴夫人侍疾。”
音宛谢过贵太妃,心里说:
“贵太妃这是想将我打发出去,好趁机给郑媛儿提供机会吧?那就趁了她的意吧,省得她歪曲我霸着南帝。”
于是当即收拾了行李,回何府去了。
媛儿得了信儿,自然高兴坏了。
是贵太妃暗示吴夫人,让她回家“生病”的。
吴夫人惧怕贵太妃,加上确实也受了惊吓,于是半真半假地生起病来。
见皇后出了宫,回去侍疾了,郑媛儿心中得意非常,急忙吩咐最手巧的宫女给她梳妆。
梳上一个高雅俏丽的飞天髻,金灿灿的步摇、金钗插满头,敷上香粉,润染胭脂,淡扫娥眉,眉间点上一个梅花钿,涂上红唇。
穿一件紫罗兰色绘芙蓉拖尾拽地的烟霞缂丝长裙,配一条玄紫色的绣金凤腰带裹紧细腰,外罩一个朱红貂毛的斗篷,愈发衬得肤白如雪,窈窕婀娜。
郑媛儿整整打扮了一个多时辰,对着镜子扭动腰肢,看自己样样都打扮得无可挑剔,美得如天仙一般。
下了玉辇,媛儿轻移莲步,腰间佩戴的各种玉佩玉环叮当作响,如泉水叮咚,婉转动听。
宫女在前面打着宫灯照路,头前的內侍进寝殿禀报道:
“陛下,贵妃娘娘过来了!”
“跟她说,朕今天有点儿累,不见。有事明天再来。”
南帝如金石般清澈磁性的声音传出来,让媛儿心都颤了颤。
“陛下,贵妃娘娘是来服侍陛下的。”
內侍解释说。
“不用。”
南帝的语气里添了些不耐烦,
“让她马上走吧!”
內侍只得出来,抬头看看媛儿,脸上都是难色,觉得无从张口。
媛儿偏不走,不顾內侍的阻拦,径自往南帝寝殿而去。
看到南帝正靠在罗汉床上翻书,媛儿款款向前,婉声说道:
“陛下,臣妾来都来了,就让臣妾留下,服侍陛下吧。”
说着,就走到桌边,倒了些茶,给南帝端去:
“陛下,请喝点茶吧!”
南帝头也没抬,说:
“朕不口渴,不喝。”
“少喝点儿吧,润润嗓子也好。”
南帝掀起眼皮,往她脸上扫了下:
“你不懂医理,比不得皇后。皇后告诉朕,刚用过膳,是不能喝茶的,伤胃。朕向来只听皇后的话,端走吧!”
媛儿脸上青红一阵,不以为然地说: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皇后纵然懂医理,总不及媛儿年青吧?”
见南帝不理睬她,媛儿又凑近一步:
“陛下,您累了一天,让媛儿为您捶捶腿。”
“不用不用不用!”
南帝像躲避瘟疫似的,“倏地”一下子闪到了床榻里边,
“你赶快走!若是皇后知道朕跟别的女人共处一室,会多心的。”
他说完,赶紧又补充一句,表现自己的无辜:
“虽然咱们是光明正大的表兄妹关系,可皇后心眼儿小,难免多想。若回来闹起来,她那么凶,朕会吃亏的。”
媛儿听南帝讲出这些话,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她咬咬唇,争辩道:
“陛下,媛儿是贵太妃亲自挑选的儿媳,是陛下的贵妃。今日奉太妃懿旨,来为陛下侍寝。”
南帝赶紧摆手:
“朕向皇后发誓保证过:一生只娶她一个女人,否则乱箭穿心而死。表妹可别害朕应誓啊。”
南帝说完,还脸带忧惧地看了看天,好像“跟其他女子共处一室”,也在违誓之列似的。
媛儿心里委屈,眼泪在眼里打转。
她哽咽道:
“那些只不过是戏言耳。陛下是天晟君王,列国雄主,天下谁人不怕?!怎么竟会受制于一个女人?!”
“朕哪里是受制于她?”
南帝自尊心被伤害了似的,一下子扔掉手中的书,
“就凭朕的武功,还打不过她?!朕其实就是喜欢她,疼她,爱她。”
他抬头看着媛儿:
“你怎么还不走?!回去吧!在宫里住几天,就回你家里去吧!”
媛儿的泪滚落了几颗,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我不走!宫里人都知道我来侍寝,若被陛下赶走,我的脸还往哪儿搁?!以后,我怎么见人呢?!”
南帝正色道:
“宫里人都知道朕只爱皇后一人。你被赶走,还能保持名节,将来好寻个如意郎君。快走快走!”
媛儿仍不甘心,磨蹭着不肯离开。
“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我可就走了!”
一看南帝往外面挪,看样子准备下床离开了,媛儿“哇”的哭出声,捂着脸跑出去了。
跑到贵太妃寝殿里时,她精心画的妆容已被眼泪和手抹成了一团脏污。
听媛儿讲明缘由,贵太妃根本就不以为然:
“这点子事儿,就把你难住了?!若是这样,你在后宫里,可根本就活不下去。”
“是啊!媛儿,你不知道,贵太妃那些年,吃过多少苦头,最轻的,都比今天的事儿严重得多。”
申嬷嬷一边帮她擦干净脸,一边劝她,
“先皇的后宫里,什么样的女人都有!太妃被陷害,被中伤,还在冷宫里呆过三年。整整三年!多少个日日夜夜苦熬,不都熬过来了?!
“你现在呢?”
贵太妃接过话茬,
“皇帝是你表兄,也不会伤害你,还有本宫给你撑着腰,还怕斗不过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
申嬷嬷又附和道:
“就是就是!凡事,都有个过程。现在的皇后,你看着她挺得宠,当初刚刚进宫的时候,陛下也不理睬她,只心心念念着先皇后。到现在,你再看看,她不是迷住陛下了吗?”
贵太妃又给媛儿打气说:
“不管你想什么办法都行,本宫就是你的坚强后盾。如果这样还都斗不倒那个女人,那咱们岂不都白活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