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不冤,你自己心里清楚。”
音宛嘴角堆着笑,
“是不是几天没见小白脸,犯贱了?!”
姚玉儿脸僵了僵,猜测自己那夜幽会被音宛撞见,咬了咬牙:
“你这是打算回去呢?!回去赶快交代交代后事吧!明日陛下亲自过来听审,皮鞭刑杖一样一样给你用上,看你还如何嘴硬!哈哈哈......”
她放声狂笑,
“何音宛,明日你要么俯首认罪等处斩,要么当场毙命于刑具之下!这真是苍天有眼啊!好解气!好过瘾!哈哈哈......”
“太子妃,太子爷派我们来接您回去,请上车吧!”
一位嬷嬷两个婢女过来,服侍着姚玉儿,往外面不远处一个马车走去了。
音宛忧心忡忡,忽听一阵熟悉的清脆响声,那是隽王马车四角悬挂的铃铛的声音。
“宛儿!”
听到这个声音,姚玉儿的脚步顿了一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眸底飘过一层怨意。
“来接吧,这是你最后一次接了!”
姚玉儿心里恨意重重道,
“希望明天你来接到的,是一具死尸!我诅咒你们都不得好死!”
可袭上心头的情绪除了切齿恨意,还有酸涩、凄凉。
她在大理寺坐牢这么多天,太子只敷衍般的,来看望过她两次。
每次都是匆匆来,套虚浮的不走心的话说上一番,就又匆匆去了。
今日她出狱回去,太子怎么招也得亲自过来接一下吧?
可他偏偏不露面,只派了下人过来。
太子看上的,是她背后的姚家势力。这一点,姚玉儿一开始就是清楚的。
不过他们互相利用,各取所需,联合起来对抗隽王和何音宛,也是很不错的同盟。
可太子远比他看上去温润如玉的表面,要阴险莫测得多。
姚家掌握的资源、力量,被他一点点蚕食、拉拢,多半都已归于他的掌控中。
而太子对她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专宠,温存体贴。
可姚玉儿却明显感觉到:太子的心离她越来越远。
或许,从一开始起,太子就从来没有向她展现过真心吧。
她隐隐觉得,那个被太子冷落、幽居冷院的岫岩,在太子心里,似乎比她要重要得多。
一个疑问浮上心头。
她瞥了眼来接她的婢女,问了声:
“我在大理寺住的这几天,太子每晚都歇在哪里?”
两个婢女听见她问,都垂下头不敢应声。
姚玉儿心中愈发起疑,一个巴掌甩在婢女脸上,厉声追问道:
“你们都是我娘家带来的!不跟我贴心,还要护揽着外人吗?!是不是每天都跑去侧妃院子里?!”
那婢女赶紧跪下来,哭着辩称:
“奴婢不敢护揽外人,奴婢是怕主子听见生气:太子爷确实每天都在侧妃院子里,逗弄小王子,陪侧妃说笑、散步,对那对儿母子温存得很。”
姚玉儿两只手颤抖不停,牙齿咬得咯吱吱响。
“倪岫岩,我绝不会让你们母子,分走我的宠爱和地位!走着瞧,东宫里有我没你,有你没我!”
隽王的马车往前行使着。
车厢里气氛有点闷。
音宛难免忧心忡忡的,进来跟隽王敷衍两句,就不再说话,身体靠在软靠上,陷入了沉思。
她不知道这次向她设下网罟的,是哪方势力。
应该不是姚玉儿。
如果是她的话,她绝不会选择那夜,与她的小官幽会。
会不会是太子呢?
太子与姚玉儿沆瀣一气,要对付她的话,没必要瞒着姚玉儿才是啊。
京城中想要害她的,还会有个尚季公主。
会是她暗中使坏,设下圈套陷害她吗?
可惜自己陷于对方的网罟,难以脱身,根本无力还击......
明天等待着她的,会是什么?
“宛儿?”
音宛肩膀猛地一抖,隽王突然讲话,虽然声音很轻,可还是吓了她一跳。
“喔......”
音宛心里“咚咚咚”地急跳了好一会儿。
“你,也别太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哦,没事。我没想什么。”
音宛垂下眼帘,掩住自己的满腹心事,依旧靠在软垫上,假装闭目养神。
隽王见她没有再讲话的意思,也便不再作声。
音宛神色的疲惫,眸中淡淡的不安,都像钢针似的,扎着他的心。
他愧疚自己没能将音宛保护好,让她承受了这无妄之风雨。
想安慰音宛,可目前形势不明,他也没把握能不能走出困局。
“吁!”
马车骤然一停,毫无防备的音宛身体冲出去,脑袋一下子撞向了车厢前壁。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她的腰肢被揽住收紧,整个身体落入一个人的怀抱里。
她松口气,抬起眼,张望了一下那人的脸。
对方也正垂眼看着她,目光温柔。
她长睫如鸦羽般颤动,明眸如水隐着忧郁,眉宇间笼着淡淡愁雾。
隽王看见,将她揽得更紧了些,似乎希望通过这举动,逼出她心头的压力。
明日音宛会面临什么,隽王比她更清楚。
“宛儿,你没事吧?”
音宛摇摇头。
隽王眸光一寒,沉声问车夫:“怎么回事?!”
“回王爷,有一个哑巴突然拦在马车前,小的怕马踩到他,不得已紧急勒住了马。”
果然马车外传来“啊、啊、啊”的喊叫声。
“赶走!”
音宛从窗帘缝隙中,看到有个绾着髻、长布巾包着脸的哑巴,看样子年龄不大,身量瘦弱,如弱鸡般被高大强健的侍卫驱撵过去,看上去很可怜。
可她自己都成了过河的泥菩萨,哪里还有心情怜悯别人呢。
黄昏,一起用晚膳时,隽王很小心地照顾音宛,劝她多用些,说调养身体要紧。
可音宛留意到,隽王忙着给她夹菜盛粥,自己并没有吃什么东西。
“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她装模作样,表现得胃口很好,特意多吃了几样东西。
只有她心里清楚,她根本尝不出食物的滋味。
今天饭后,她谢绝了隽王一起散步的邀请,假装有些累:
“真的......没事......就是跑了一天,想早点休息。明天,还得......”
她没有说下去,怕“过堂、审讯”这些字眼,会刺激到隽王,使他压力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