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主子不让跟着去,一个人出门了。好像说是......哦,想起来了,是去望月楼。”
“望月楼?”
隽王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脑中突然如电光火石般一闪,随即心头被不安攫住。
“会不会......是跟他在一起?”
他随即吩咐车夫道:“去望月楼。”
望月楼二楼清风阁里,此刻凉风习习,茶雾氤氲,院内各种花的暗香融和浮动,带给人不一样的愉悦。
音宛和玉公子并肩坐在栏杆之前,手中各执茶杯,一边饮茶,一边聊天。
音宛听玉公子说,复国军目前占据有天承三分之一的州郡,士气旺盛,发展势头还算不错。
她很是替玉公子开心。
这次玉公子来,依旧是为寻亲的事。
有个嬷嬷在天晟京城,看到了个很像喜婶儿的人。
玉公子说:喜婶儿是他母后的贴身嬷嬷,叛乱时随着他母后一起逃亡出来。
因为时隔多年,那人也认不准,就想上前跟她套几句话。
谁知街巷上拥挤,未等她近前,喜婶儿就乘坐马车离开了。
看喜婶儿身上的衣装首饰,还有马车规格,她应该是在富贵人家里,日子过得不错。
玉公子听说这件事,再也坐不住,就抽空赶过来,想查找这个喜婶儿。
“我帮你找。”
音宛笑道,
“若找到了,以后我再来这清风阁里饮茶,必须给我最好的茶,比今晚这个还要好。”
“但凡能让你喜欢,就是把这望月楼给你,都是使得的。”
玉公子温润一笑,绝美的容颜如璀璨的星辰般,夺人魂魄。
音宛沉醉于那个笑容中,好久。
她端起茶杯,轻轻地啜了口茶,思绪如悠长的茶香一般四下飞散。
跟玉公子在一起,总是那样舒适、自然,无比的轻松。
如果隽王能跟他一样,不会总寻衅猜忌,他们之间,应该也能相处得很好吧。
而且他们腻在一块儿,会比她跟玉公子在一起,更多几分甜蜜溶溶的。
可惜,如今二人的关系,已经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也难回头了。
“宛儿,你在想什么?”
看见音宛出神,眉宇间笼着淡淡的清雾,玉公子怜惜地看看她,问了一声。
“呃......”
音宛收敛了一下神情,轻笑道:
“没什么。对了,那人是在哪条街看到喜婶儿的?”
“朱雀街中段儿。”
“喔。”
这个范围,划得有点大。
朱雀街是天晟京城最繁华热闹的大街了,市肆遍布,城里城外的人都会来这里做买卖或购物。
玉公子浅浅地道:
“我让那个嬷嬷留在朱雀街边,再瞅见喜婶儿的话拦住她问清楚。可她到底岁数大,腿脚也不灵便,又老眼昏花的,终是不大靠得住。”
“喜婶儿长什么模样?”
音宛可不是只耍耍嘴皮子,她是真心想帮玉公子的忙。
“唉!”
玉公子长叹一声,
“过去快二十年了,当年我才四五岁的年龄。就算现在面对着面,我也未必认得出来了。”
清风阁里忽然寂静无声。
玉公子将茶杯放在桌上,起身望着远处因昏暗而轮廓不清的山峦,忽然觉得一阵晕眩,身子歪了一下。
“玉公子!”
音宛察觉到不对,赶紧冲过来托住他身子:“你怎么了?”
“没事,前不久受的伤,还没好。”
“我给你看看!”
音宛将他的胳膊拉到自己肩头,让他以自己为拐杖,搀扶着他进房间检查。
远处的隽王看见这一幕,脸上血色全无,眸底寒芒阴晦。
玉允珩功夫深,离得太近会被他察觉。所以他在远处窥测,看得并不真切。
因此,此情此景落入他眼底,变味了:
他看到的一幕是:音宛忘情地扑进玉允珩怀里,二人相亲相爱地,回房里做不可描述的事去了。
那一瞬间他才明白:世界上最愚蠢、最可悲最可笑的人,就是他叶瑢年!
来的时候,他还热情满怀;走的时候,他已经心如死灰。
或者说他没有心了。
他的心被血淋淋地摘了去,只剩下一具僵硬的躯壳。
隽王因受冤狱,得天恩体恤,准他在家休养几日。
这几天,朝堂中发生了两件能搅动人心的事:
第一件:户部侍郎张谦,鸿胪寺少卿王堂,都因为丁忧却未辞官守孝,遭谏官弹劾,被撤职惩处。
第二件:
钦天监监正因与朝中一位官员的妻子有勾结,被捉奸在床,丑事上闻天听。
天晟帝原本只打算将监正罢官了事,谁料听到丑事发生的时间后,勃然大怒。
原来,奸情正是发生在他召监正询问天象的那夜。
他记得当时,监正一本正经地说:
“微臣方才观测星象:发现西北方有一股黑气,侵在帝座、太子和从官三星之间,紫微星闪烁,东宫黯淡,这是天下不稳的征兆。”
这些话,让天晟帝下了赐死隽王的决心。
现在他才知道:监正那夜何曾观测星象?!他分明正在做肮脏龌龊之事!
那些胡编乱造的话,居心叵测,妄图离间他们父子关系,罪在不赦!
暴怒的天晟帝随即吩咐,让侍卫将监正拖下去,凌迟处死。
此两件事令百官震悚。
也有不少明眼人看出端倪:
这被惩处者,都是太子党的人。
应该是有一双手,在背后暗中操纵乾坤。
太子洞若观火,心说:
“隽王,我知道这是你的手笔。这次算你狠!”
隽王在府里,收到的好消息可不止这两个。
风悉告诉他:
聂歆在东南精修战备,勤练兵马,在一次外寇入侵之时,大败敌寇,追击三千里,收复沦入外敌之手的州郡三十多座,为天晟立下了盖世功勋。
此事,可比那两件事意义重大得多了。
隽王虽高兴,可也吩咐风悉不可声张。
不能让天晟帝知道,有人比他更早得到军中的密报。这可是皇帝心中的大忌。
停了一会儿,隽王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话:
“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摸透了他话术的风悉,可不会被他难倒了。
风悉早发现了一个规律:
只要是王爷说出含混未明的话,那一定是跟王妃有关。
他问的那边指的是王妃那边,他想知道王妃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