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战胜负,其实已经没有悬念了。
音宛让人顶替自己上场,过来看护隽王。
见他胳膊上和前胸上有青紫肿胀或淤伤,知道那里遭到马蹄踩踏,赶紧取了药膏替他擦上。
隽王肤色浅白,紧实细腻,一看就是贵公子的身体。
可现在,上面平添了好几处伤痕,就像是名画被人涂鸦一样,格外显得扎眼。
就连他俊美的脸上,都有好几道擦伤的血道道,混着脏污的尘泥,还在往外渗着血。
音宛越看越心疼,不觉蹙紧了眉,疼惜和忧伤从眼眸中流淌出来。
隽王一脸的满不在乎,目光在她脸上扫过来扫过去,像是想要捕捉什么东西似的。
当他从中读出有对自己的关切和心疼情绪时,开心和幸福的笑容,在他脸上和心头美丽绽放。
当音宛拿着湿巾擦拭他脸上的伤口,为他消毒敷药时,隽王很自豪地炫耀道:
“我没事,宛儿,我身体结实得很,以前去打仗的时候,后心都受过箭,后来都好了。”
他说的应该是真的,音宛就看见过他后心位置的伤痕。
大概因为年久,那些伤痕都变得很淡,不是很显眼了。
“好!陛下英武”
看台上掌声雷动,欢呼雀跃。
原来是天晟帝又打进了一个球。
宛儿歪着头,往马球场中心看了一眼,抿嘴一乐。
有天晟帝加入,他们隽王队是进了胜利的保险柜了。
今日运气真不错,若非隽王受伤,天晟帝就加入到太子队,那输的,就一定是他们这一队。姚玉儿的鸣皋山林,可就别想拿到手了。
等等......
音宛心里一动,瞪眼瞅着隽王。
“怎么这么看我?跟见鬼了似的?”隽王问道,“怎么了?!”
“你是不是故意受伤的?!”
“谁会故意受伤呢?瞧你说的,你夫君傻吗?!”
隽王指指自己,
“你看看,本王貌美如花、英俊潇洒,是京城万千少女的梦中人,多风光!可现在破了相了,以后再也没人梦了,唉,悲惨!”
“京城万千少女的梦中人?!谁跟你说的?”
音宛揪住了他这句话,质问道,
“天宝药坊的东家,那个装神弄鬼的变态,就是你吧?”
隽王嗤嗤笑起来。
音宛看着他,没再说话,心里的暖流涌起来,一直涨到眼眸里面,水波潋滟,波光粼粼。
福掌柜上次来的时候告诉音宛,隽王将一笔款存入了隆泰银庄,存的是二十年定期。
那笔款数额之巨大,足够复国军开支一两年。
隽王是用这种巧妙方式,不动声色给玉公子提供经费。
音宛明白,他是为了帮自己。
在对玉公子充满猜疑的情况下,他还是愿意伸出援手,而且,一出手就是大手笔。
而这次......
隽王应该是猜出了自己在马球赛中的意图,为了帮她得到鸣皋山林,故意受伤而使出的苦肉计。
此时的隽王,思绪却完全沉醉在一番话中。
那是他做天宝药坊东家时,得到的最宝贵、最珍惜的话:
“为什么你要我诅咒夫君?他是京城万千少女的梦中人!他文武兼备举世无双!他还是我两个儿子的父亲!我爱他,胜过爱我的生命!
“我不会写的!不管你这符咒是不是灵验!就算是冒险试试,我也绝不愿意!我不会让他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那是他第一次,确信音宛对她的爱,并不比对玉允珩的少。
对音宛的爱有了信心,他就开始暗中帮音宛。
他是先皇最宠爱的皇孙,先皇离世前,悄悄命人将一生积聚的珍宝财物,分了绝大部分给他,整整装了二十多个府库。
音宛没多少底子,筹钱很是费劲儿。隽王出手,就另是一番景象了。
他不想看音宛为了钱辛苦奔波,他心疼。
马球场外又涨起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原来,马球赛结束了,天晟帝所在的马球队连连进球,毫无悬念地战胜了太子队,赢得了此次马球赛的冠军。
天晟帝过足了瘾,红光满面,意气风发,在万众的欢呼声中离开了马球场,回到了看台上。
皇后亲自主持,给每名优胜者都颁发了奖品。
而后,这些优胜者有的交纳八成彩金,将彩头领回;有的看不见这点儿财物,索性豪放地全捐了,留个好名。
次日凌晨去上朝,姚相见到户部尚书,跟他提起购回鸣皋山林一事。
“姚相言迟了一步,”户部尚书神色遗憾,拱手道:
“昨日马球赛结束之后,隽王爷为了让救灾款早些到达灾民手中,已经用自己的银钱,将所有彩头购买了。陛下还夸赞隽王爷,说他有格局,能担当,不愧是他的儿子,赞了好一通呢。”
姚相只得作罢,回去告知尚季公主。
尚季气得干瞪眼儿。
她疑心隽王也是为了鸣皋山林,可隽王购买的是全部彩头,你说他沽名钓誉也行,说他有心联结叛贼也罢,可这些话,全都放不到台面上。
结果是:音宛得到了鸣皋山林。
她让福掌柜扮成自己的手下,亲自带人去鸣皋山林做了交接。
然后,她将地契交给了福掌柜,让他安排重建运输线的事。
福掌柜感激涕零,想说些什么话表达谢意,可觉得什么话都承载不了心头的感动:
“我替我们东家,谢谢隽王爷对复国军的援助。”
音宛笑了笑,忽然想起了什么:
“隽王说,尚季的人正在跟踪你的商队,现在已经到达天承边境了。”
“那就让他们跟吧。”
福掌柜也笑了,
“这次,咱们的商队可是做的正儿八经的生意,都是向天承各个药店送货的。”
原来,这次商队出行,是福掌柜的声东击西之策,故意混淆尚季视线的。
“哦,对了,玉公子现在到哪儿了?”
音宛问福掌柜。
聂歆成亲那日,玉公子见过了聂歆,将千草阁交给音宛后,就向她告辞,匆匆离开了。
“我们东家还在天晟,他去找一位著名的师傅铁冶子了。”
“铁冶子?”
音宛听隽王提到过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