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丫本以为半年时间就能做完施老夫人的竹编,做起来才知道薛相爷的画有多难仿制,更别说编织在竹编上。
而且她也不能让萧霁发现,生怕他怀疑那幅画的由来。
竹编从开始动手到完成,一共花费了八个月的时间,每一步骤秋丫都追究到精美,才得到了现在的成品。
一幅仲秋图,和薛相爷画中的一模一样,分别呈现在一对花瓶上,就像是用笔临摹上去的一般。
秋丫一直没敢让萧霁看自己做的竹编,生怕他从画中猜出来什么,如今做好了,这才有勇气让他看。
好在萧霁的注意力都在作品上,并未曾多想。
“这便是你花了八个月时间做的?”
萧霁满是不可思议:“我从未见过如此优秀的竹编。”
如今她的手艺,用登峰造极也不为过。
“萧大哥别这般说,我进步的空间还有很大,可别吹嘘我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
手指抚摸着竹编上的画,眼里尽是惊艳。
秋丫觉得现在是机会了,便说道:“萧大哥,其实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萧霁这才把视线从竹编上移开:“什么事?”
“其实薛相爷的那副仲秋图,不是我给你买来的生辰礼物。”
本以为他是失落,甚至可能会不高兴,却不想他浅浅一笑:“我猜到了。”
说着看向手中的竹编:“看见这对竹编时我便想到了。”
秋丫心虚:“你不生气吗?”
萧霁含笑:“不过是生辰礼物,有何可生气的。”
“你知道我并不擅长作画,对此也没多大的喜欢,只是惊叹薛相爷的真迹,见过便知足了。”
本来秋丫还想着他若是生气自己该如何哄呢,听他这样说心里更觉得羞愧。
“今年的生辰礼物我会好好准备。”
萧霁笑了:“我不在乎礼物,只要和你在一起我都是高兴的。”
说着把竹编小心放好,牵住她的手,含笑:“竹编做好了,我们是不是也要搬进大房子里去了?”
一想到大房子秋丫顿时把方才的不舒服忘到了脑后:“我约了明日和施老夫人见面,应该明日就能拿到房契了。”
“那我们可要规划一下怎么修葺宅子?”
秋丫想了想:“萧大哥有何计划?”
萧霁拉着她的手进了书房。
“知道你平日忙做竹编没时间想这个,我便趁着空闲做了。”
说着从桌上拿出一叠纸:“院子外面光线好,知道你喜欢在外面做竹编,我便设计了一面花墙。”
秋丫指着花墙旁边的架子:“这是秋千?”
萧霁含笑:“旁边是茶桌,这块光线好,太阳也晒不到。”
“你的朋友们不总来找你玩吗,届时你们便可在此处小聚,冬暖夏凉。”
秋丫听得有些向往:“那这张呢?”
萧霁耐心给她解释:“是我们住的房间。”
“让人铺上地龙,冬日房间便不用炭火了,你不总嘟囔炭火的味道不好闻吗。”
秋丫笑道:“那这个小房间是什么?”
“是我平日看书的地方。”
“和卧室距离太近了吧。”
“大书房在前院,若是有人找我商讨事情我们在前院,这里只是我们两个的书房,旁人进不来。”
萧霁继续说着:“知道你喜欢看游记,屋里便让木工做做一面书架,想放多少书都可以。”
秋丫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一边看一边笑。
“这是小花园吗?”指着其中一张纸说道。
萧霁看着自己画的简易画:“你不是喜欢吃地果吗,这块便专门种地果,让人找品种最好的地果苗子,来年春天种下,夏日就可以吃到自己种的果子了。”
“这个小屋子是什么?”
萧霁:“大橘大鹏和小妹走后你说家里没有它们太安静了,那我们便养一只狗。”
“这是狗窝?”
秋丫看着图纸上画的小房子甚是惊喜。
连狗窝都想到了。
“想要家里热闹,我们生个孩子不就完了。”
萧霁顿了一下,含笑:“孩子是孩子,狗是够,如果两个能一起和我们进新家,那便再好不过了。”
秋丫闻言只是抿了抿嘴,又继续看了其他的。
对于萧霁设计的新家修葺的图纸秋丫很满意,当即就同意了让他去联络工人,等着明日拿到房契便开始动工,争取在萧霁生日前能住进去。
所以第二日一早秋丫就去了施相爷府上。
瓷胎竹编和那副仲秋图都拿了过去。
正巧那日薛相爷陪夫人回府省亲,薛夫人好奇,便拉着薛相爷一起来看。
秋丫对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但是在薛相爷面前突然没了自信。
她不过就是临摹着他的画做了竹编,希望薛相爷看后不要批评得太惨。
然而得到的却是薛相爷的夸奖。
“沈师傅手艺果然名不虚传,瓷胎竹编竟然能做到如此细腻程度。”
秋丫受宠若惊:“相爷谬赞,是您的仲秋图做得好。”
薛夫人笑道:“你们两个都是大师,谁也别谦虚了。”
施老夫人也跟着笑,吩咐了人把房契取了过来。
秋丫拿着轻飘飘的几张纸,却赶紧犹如千斤重。
“多谢老夫人。”
施老夫人摆摆手:“咱们这是交易,钱货两讫的事,不说谢,好似谁占了大便宜似的,况且你这东西等着日后或许比我那宅子值钱。”
没想到一语成箴,多年后瓷胎竹编市场良莠不齐,沈家一门师徒的竹编个个堪称绝品,万珁坊更是名噪一时,沈师傅亲手做的作品甚至卖到上万两。
不过此时的秋丫只觉得自己是占了大便宜的那一个,对施老夫人感激不尽。
等着秋丫离开了,薛夫人很是不理解:“母亲用一座宅子换一对竹编,这哪里值啊。”
施老夫人却摇头:“九皇子妃府中的那一对竹编你可见过?”
“九皇子成亲时见过一眼。”
“有人出价一万两,九皇妃没卖。”
薛夫人惊讶:“这么值钱?”
施老夫人含笑:“东西不值钱,值钱的是手艺,你仔细瞧这精细活,怕是没几个人能做得出来。”
“再说萧霁如今在朝中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又得宋恒亲自提拔,给这东西添了不少额外的价值。”
“我们施薛两家在京中根基都不算太稳,萧家虽说出自寒门,却出了一位皇子妃,如今太子又是那般情况,日后是什么光景谁也说不准,今日沈秋月记我一个恩惠,也是为了我们日后多条路可走。”
薛夫人听明白了,和丈夫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