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丫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心里更是不安,不自觉握紧了林春花的手:“这是咋了?”
林春花比她还紧张,都出了一手心的汗,却还在安慰着她:“别担心,会没事的。”
怎么会不担心。
屋子里传来郭绅刈和萧朗的交谈声,萧朗故意压低了声音,只听得郭绅刈训道:“现在他还在昏迷,再不下手人就醒了,到时你想让他活活受着断骨之痛不成?”
听到这里秋丫便明白是咋回事了。
猜测着或许是郭绅刈让萧朗帮忙把萧霁长歪的骨头给打断,萧朗下不去手。
秋丫心头一跳。
断骨之痛,这得多疼啊,萧朗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然而为了萧霁好,现在必须得尽快做决断。
屋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就当外面的人以为出啥事的时候,里面终于传来动静,锤击声传来,一下下像是敲击在心头,秋丫和林春花再不敢听下去,赶紧走开了。
房门关上的每一刻对外面的人来说都是煎熬,萧晴也知道在发生着什么,一张小脸惨白,秋丫怕给她留下阴影,赶紧捂住了她的耳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的动静停了下来,躲远了也不听不见屋子里的谈话,只大概猜测着应该快结束了。
不知又煎熬了多久,房门终于打开了,萧朗第一个冲了出来,脸色苍白,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
“萧大哥咋样?”秋丫迫不及待道。
萧朗摇头:“郭神医在包扎。”
秋丫想进去瞧瞧,却被萧朗扯住了。
“别去。”
胳膊被死死拽着,光是看他的脸色秋丫便知道里面有多血腥,可是她更担心萧霁。
“我就进去看一眼。”
说着使劲掰开了他的手指,冲进了屋里。
萧朗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像是突然被卸掉了所有力气,颓废得坐在了地上。
秋丫进了房间,郭神医正在给萧霁包扎伤口,受伤的腿被木板夹住重新绑了起来,床单上地上以及郭神医衣裳上全是喷溅的血迹,确实触目惊心。
秋丫呼吸一滞:“萧大哥咋样?”
郭神医好似也累坏了,头上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唇色都有几分苍白。
“卧床修养,受伤的腿不要受力。”
“还有忌口我都跟萧朗说了,问他便是。”
已经累到不想再多说一句话,处理完绑带便瘫坐在了椅子上。
秋丫先去瞧了一眼萧霁的情况,那边林春花已经烧好了热水。
“郭神医辛苦了,快出来洗洗手吃杯热茶。”
郭神医把身上的脏衣裳脱掉,这才出了门。
林春花只匆匆瞧了萧霁一眼,赶紧去招待郭神医,等沏好茶回来,秋丫已经把屋里收拾好了。
小心翼翼翻着萧霁的身子把脏掉的床单抽出来,地上的血迹也抹干净了,若不是房间里还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谁能知道屋里方才发生着怎样血腥的一幕。
林春花上前给萧霁掖了掖被子,牵着秋丫出了房间。
“吓坏了吧?”
秋丫摇头:“只要萧大哥能治好,这不算啥。”
林春花摸了摸她冰凉的小手:“喝杯热茶去。”
萧大根和萧朗正在堂屋招待郭神医,萧朗脸色好多了,不过还有几分虚弱,看来是吓坏了。
郭神医也休息了过来,看见秋丫便露出了笑来。
“不用担心,萧公子身体强壮,一定比常人恢复得好。”
秋丫颔首:“郭神医大恩大德,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说着就要福身叩谢,郭神医连忙把人拦下。
“沈姑娘的大礼我可受不起。”
秋丫便亲自倒了杯茶给他:“今日家中无准备,便以茶代酒,敬谢郭神医。”
郭绅刈不自然,但是秋丫坚持,大有他不答应便不收手的意思,只能接了过来。
抿了口茶,郭绅刈思忖片刻:“有些话我想与沈姑娘单独聊,不知各位……”
大家马上明白了他的未尽之意,林春花扶起萧大根,给萧朗使了个眼色,三人便离开了堂屋。
秋丫看着郭绅刈,其实他不主动提起她也要找机会解开心中的疑问。
“郭神医想跟我聊聊我的身世?”
郭神医惊讶,随即笑道:“沈姑娘如此聪明,想必已经从细枝末节中猜到了些。”
秋丫不答反问:“郭神医突然改了对我的称呼,想必已经调查过我了吧?”
在聚丰酒楼还一口一声秋姑娘,而萧霁和萧朗也没有纠正他的叫法,今日却突然改了口,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他偷偷派人调查过她。
既然已经调查过,那便省去了许多交代的过程。
郭神医没有要隐瞒的意思,便大胆承认了。
“我之前说沈姑娘与我一位旧交长得相似,我那位朋友在十四年前弄丢了女儿,已经找了多年,我怀疑你便是她要找的人。”
秋丫也不惊讶,显然已经想过这种可能。
“你那位故人是余杭人士?”
郭神医颔首:“出生江州,夫家是余杭人士?”
“夫家?”
爹和有夫之妇生下了她,为了掩盖丑闻这才带她来乡下教书?
秋丫揪紧了袖口,就听郭神医说道:“当年的事不好说,我已经写了书信送去余杭,不出几日定会有人来确认。”
“确认?”
确认什么?
郭神医含笑:“自然是确认你的身份,若是你真是他们要找的人,定然是不会任由你在这穷乡僻壤受罪的。”
受罪?
看来生母的家世不错。
秋丫生不出一丝对生母的期待,只有隐隐的担忧,甚至心底某个声音在小声祈祷着他们找错了人。
她不想离开这里。
秋丫咬着嘴唇:“多谢郭神医告知。”
郭绅刈瞧着她的反应:“若是回到本家,你可以享受现在享受不到的荣华富贵,不开心吗?”
秋丫顿住。
她喜欢钱,也曾向往过家里发达以后是啥样子,可眼下的情况不是她想要的,一想到要和萧家人分开,便十分抵触。
“或许只是巧合。”
秋丫对郭绅刈说道,也是在对自己说。
扯了扯嘴角:“这话郭绅刈不要对我爹娘说。”
还没结果之前,她不想让他们多想。
郭绅刈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早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下不由嘀咕。
姓郁的想要认回女儿,怕是有些困难。
“郭神医?”没有得到他的回复,秋丫叫了一声。
郭绅刈回神,笑着点头应下。
他只管牵线搭桥然后利用姓郁的顺利回京,其他的事才懒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