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秋丫辗转反侧睡不着，闭上眼就是陈樱。
模样长得不错，人也温柔，还会刺绣，萧大哥应该会喜欢吧。
越想心里越烦闷，她心里清楚自己不喜欢陈樱不是因为她要进这个家，而是不想让她嫁给萧霁。
陈樱嫁给萧朗她不觉得难受，嫁给萧霁就接受不了，不仅是陈樱，换成了旁的女人她也接受不了，为什么？
秋丫一晚上都在陈樱和自己为什么不喜欢萧霁成亲的问题上反复琢磨，以至于第二日无精打采的，像是生了病。
“哪里不舒服？”林春花瞧着她的脸色，担心问道。
秋丫扯出一个笑来：“昨晚没睡好。”
“脸色这么差，就别去学堂了。”
秋丫刚要拒绝，突然想到昨日林春花说过的今日要去学堂看陈樱，马上点了头。
“你先回去睡会儿，我去学堂帮你说一声，顺便看一看陈家姑娘。”
秋丫一愣，反应过来已经拽住了林春花的胳膊。
“咋了？”
“没事，突然觉得好多了，我还是去上课吧。”
秋丫强行挤出一个微笑：“娘就不用过去了。”
“不是要过去看陈家姑娘么，我正好送你过去。”
秋丫：“……”
林春花摸了摸她的脸：“回屋躺一会儿，等我做好早饭再出来。”
秋丫闷闷应了一声，刚要回房间就见萧霁从外面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个坛子，外面写着大大的酒字。
“萧大哥买酒去了？”
萧霁把坛子放下：“大林给的。”
秋丫嘴角的笑意收了起来，一声不吭回了房间。
萧霁疑惑，提着酒坛子进了堂屋，问了一嘴萧大根。
“我瞧着秋丫脸色不好。”
萧大根回道：“昨晚没睡好，这孩子心思重，也不知道想啥了。”
萧霁顿了一下，脑海中闪过的是昨日她固执的模样。
“要不你找她谈谈去？”萧大根提议道。
萧霁犹豫了一瞬，摇头：“算了。”
若是因为成亲的事，他去反而不合适。
今日的萧家格外安静，一家人坐在一起沉默地吃着早饭，没有一个人说话。
林春花看看秋丫又看看萧霁，觉得不对劲，可见他们表情不好，又不敢问出来。
吃完饭秋丫收拾竹丝准备去学堂，林春花正洗好碗出来：“秋丫等我会儿，我跟你一道去。”
秋丫鼓了鼓腮帮子，趁着林春花进屋换衣裳赶紧拿着东西出了门。
萧霁把一切看在眼里，等林春花出来想追上去便叫住了她。
“娘想让我成亲？”
林春花睨了他一眼：“你都多大了，难不成要打一辈子光棍？”
萧霁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秋丫不想让我成亲。”
林春花哽了一下：“这是啥意思？”
“难不成秋丫她……”
“她害怕陈樱进门后咱会把她赶出去。”
毕竟她进萧家的身份是他的媳妇，如今他要娶旁人了，她一定担心自己的处境。
林春花之前没想到这一层，闻言蹙起了眉头。
“咱都说好了把她当一家人，哪有把她赶出去的道理，等她回来我找她谈谈，这傻丫头，感情昨日没睡好就是因为这事啊。”
林春花盯着他：“要是娘看着陈家姑娘不错，这门亲事你愿意吗？”
萧霁面对的方向正好是秋丫的房间，怔怔看了一会儿，随即移开了视线，沉声说道：“我听爹娘的安排。”
林春花十分满意：“你想通了就好，爹娘为了你的亲事都快愁白头了。”
萧霁心底更沉重，像是被堵了什么东西，难受得他想逃离这个地方。
“我上山了。”
不等林春花说什么，背着竹篓离开了。
萧大根拄着拐杖从堂屋出来，林春花已经离开了，摸着萧晴的头顶叹了口气。
“你大哥不想成亲，咱也不知道他喜欢啥样的。”
萧晴眨了眨眼：“阿姐。”
萧大根颔首：“是，秋丫也不大高兴。”
萧晴使劲摇头，萧大根却没看见，拄着拐杖出去散步了。
这边秋丫到了学堂学生们已经到了，陈樱坐在教室前排正教小雅刺绣，听见她进来的动静两人停下了手上的活。
“沈老师，今日我们学啥。”小雅笑着是问道。
秋丫把东西放下，瞧了一眼陈樱：“学氓。”
说着在板子上写下了氓的第一段。
“这好多字啊，都是今日学的吗？”小雅笑着问道，她喜欢学东西，觉得之前一天只学十个字太少了。
秋丫抿嘴挤出一个笑容来：“诗经卫风中一首诗，名字叫氓，板子上是第一段，一共三十二个字，咱今日就学这个。”
关于这首诗秋丫没有讲太多，指着读给她们听，好多都听不懂，她只好又详细讲解了一遍。
上课的姑娘许多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听得红了耳根。
“沈秋月你咋教我们这些东西，不正经。”沈大丫红着脸嗤道。
“哪里不正经？”秋丫表情认真，让原本春心萌动的姑娘们以为自己想岔了。
小雅却好奇道：“接下来的故事呢？”
秋丫含笑：“等你们都认识了这些字我们再学下面的。”
“可我都学会了。”
小雅看着板子上的内容读了一遍：“我都快好奇死了，沈老师快给我们讲讲下面的故事吧。”
其他同学也起哄：“就是，哪里有讲故事讲一半的。”
刚刚和嫌弃不正经的沈大丫也好奇，但是做不到像其他同学那样求着她，抱着胳膊哼道：“要说就说完，讲一半故意吊胃口真烦人。”
秋丫看着她们一个个期待的模样，无奈之下只好给她们讲了剩下的。
只把原文背了一遍，已经有人听出来了不对劲，眉心锁了起来，等着秋丫讲完，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个春心萌动的少女被男人搭讪，从山盟海誓到冷落，甚至被丈夫打骂，原本一个个羞赧的姑娘们都变了脸色。
有气得面红耳赤大骂狗男人的，有红着眼睛掉眼泪，感叹女人的不容易，秋丫把她们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视线最后停留再来陈樱身上。
她正低头做着刺绣，针线快速窜梭着，好似根本没有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