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徐嘉柔不承认,她和陆言礼拍过婚纱照。
只要徐嘉柔说,这张照片是假的,那这事,陆怀征可以当做,完全没有发生过!
他们会继续在青县安定的生活下去。
今天,他花了半天时间,来整理自己的情绪。
以至于,等他冷静下来的时候,已经快到晚饭时间段了。
陆怀征干脆开始洗菜,做起了晚餐。
如今,他确实没心情去民政局。
但只要徐嘉柔说,照片是假的,明天,他会再和徐嘉柔去民政局领证的。
都骗他这么久了,都被徐嘉柔骗这么多次了。
他不差再被徐嘉柔骗一次。
他可以继续被徐嘉柔骗下去。
徐嘉柔给他编织的假象是那么美好,以至于当假象出现裂缝的时候,陆怀征反而会恨制造裂缝的人。
“照片是真的,这确实是,两年前,我和陆言礼在照相馆拍的婚纱照。”
徐嘉柔声音平静。
她拿起筷子,一边吃饭,一边和陆怀征说:
“你大哥失踪的那三年,一直和我生活在青县。
他失忆了,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我就给他取名徐今安。
他是我的初恋,即使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即使他青县一无所有,可他依然是个优秀又温柔的人。
喜欢上陆家大少爷,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吧?
他让我情窦初开,红鸾心动,让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我20岁生日那天,他向我求婚了。
我答应嫁给他,可因为他没有证件,我们没法领证,我们就打算举行一个小型的婚礼。
那天,我穿上婚纱,徐今安牵着我的手,坐上租来的车。
我们打算前往中州峡上的教堂,请神父为我们举行仪式。我们希望,能在神的见证下,永结同心,正式成为新婚夫妇。”
徐嘉柔察觉到,陆怀征的呼吸加重了。
她吃着酸甜可口的糖醋肉,又说道,“在前往教堂的途中,我们所坐的婚车发生了车祸。整辆车从大桥上掉下去,落进漓江。
等我清醒过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我跑到江边,看到救援人员,将徐今安被泡的肿胀的尸体打捞上来,当我看到他尸体的那一刻,万念俱灰。
他死在了我们感情最深的那一天,从此之后,我就被梦魇笼罩着,浑浑噩噩,无法挣脱。
医生说,是因为我的身体遭受撞击后,本就疼痛难忍,在我身体最脆弱的时候,我的精神又遭受了巨大的创伤。这导致我出现了双向感情障碍,我的情绪、精神变得不可控。
我没法入睡,吃再多的药都没用。
那天,当我看到电视上,出现了一个和徐今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时,我发疯般的,想要去他的身边!”
说到这里,徐嘉柔看向陆怀征。
“我带着妈妈,去了龙城,费尽心思的,想要见到你……”
陆怀征坐在徐嘉柔对面,他咧开嘴笑起来。
“当你见到我的时候,你那时,在想什么?”
两人的视线交汇,徐嘉柔漆黑温润的明眸,注视着陆怀征的俊颜。
她感受到胎动,好像有幼嫩的小手抓住了她的手。
陆怀征冲她笑着,可他的表情,好像随时要碎掉了。
“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与君初相识,犹是故人归。”
男人在怔了一下后,咧开了薄唇。
笑声从喉咙里溢出,犹如布满裂纹的玻璃,轰然碎裂。
这何止是玻璃碎了。
他心里筑起的那个家,那份念想,他所展望的,与徐嘉柔共度一生的愿景,就这么轰然崩塌了!
接着,陆怀征放声大笑起来。
他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他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徐嘉柔的场景。
那天,雨下的很大,他从会所出来,浑身燥热。
门童动作利落的,给陆怀征撑起伞。
他听到女人细软的声音,隔着雨幕,闯入他的耳朵里。
“先生,我妈妈生病了,我需要钱,我只要一百万,只要你给我一百万,我什么都愿意做!”
站在雨幕中的女人,背对着他。
她正拉着一个男人的手,跪在雨中,苦苦哀求。
可那个人毫不留情的,推开徐嘉柔,将她推到在地上。
“滚开!老子可不是什么慈善家!”
男人坐上车扬长而去。
门童的声音,又陆怀征耳边响起:
“这个女人,在我们会所外面待了好几天了,每天都锲而不舍的找人买她。
但她开口就要一百万!也有人假装答应她,就想骗她一炮,她非要先给钱,再验货,把人惹恼了,这女人还给别人的脑袋开了瓢!”
门童又感叹道,“我看她就是狮子大开口,痴心妄想,她当自己是豪门名媛啊?一百万买下她,她配吗?”
跪坐在地上的女人转过头,往陆怀征这边看去。
她再次振作了起来,在大雨中,撑起瘦弱的身躯,跌跌撞撞的向陆怀征走来。
在走到陆怀征跟前的时候,徐嘉柔一个踉跄,跪倒在他面前。
女人抬起头,想伸手抓上陆怀征的衣摆。
男人站在她面前,犹如天神般的一尘不染,门童为他撑着伞,陆怀征连鞋面都没有湿。
而徐嘉柔浑身湿透,雨水沿着她的下巴,不断的往下低落。
她垂着浓密的睫羽,低微出声:
“能……买下我吗?我要一百万。”
陆怀征从她身旁漠然走过,司机为他开启车门。
“干净吗?”
陆怀征的声音突然在徐嘉柔身后响起,徐嘉柔整个人抖了一下。
她猛地回头,哑着嗓子,对男人喊道,“我很干净!”
男人坐进车里,犹如帝王般,散发着让人难以抗拒的气场。
他又道了一声,“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