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征愣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沈郁之是不是在说其他语言。
沈郁之很满意的看到，陆怀征喝茶的动作凝滞住了，他嗤笑了一声。
“原来，你一直都不知道吗？”
陆怀征放下茶杯，“她没有婚史。”
他的声音坚定决绝。
沈郁之笑起来，心中感慨，陆怀征还是太年轻了。
“黎川栽在陆婉宁手上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不要小瞧女人，只要她们想，她们就能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因为男人与女人的思考方式，是不一样的。
越是漂亮，聪明的女人，她们越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让男人为她们死心踏地。
你当初要代你哥哥，娶白家千金的时候，我是赞同的，你已经将她看穿，娶一个自己绝不可能爱上的女人，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陆怀征笑着问，“所以你娶你夫人……”
“她愚笨，胆小，畏缩，其貌不扬，我永远不可能爱上她，也就不会被她所欺骗。”
陆怀征又道，“我早就把徐嘉柔的资料查了底朝天，她在青县和谁接触过，她是如何成长的，她的小学，中学，班级里有几个人，她的老师是谁，我都一清二楚！”
陆怀征也在警告他，不要胡言乱语。
沈郁之却道，“她的婚姻，只是没有记录在案罢了，在偏远上去里，无证婚姻不是很正常的吗？法律上也多半认事实婚姻，至于青县那些人，他们没见过什么世面，他们很容易被买通。”
陆怀征笑起来，“你觉得是徐嘉柔买通了青县所有人，让他们对她有婚史这事，绝口不提？”
沈郁之语气沉着的说道，“徐嘉柔她没有那么多的势力和钱，至于是谁买通了青县乡民，让他们帮忙掩盖徐嘉柔结过婚的事，我觉得也很好猜。”
沈郁之直视着陆怀征，目光锐利，他笑起来的时候，清明的瞳眸里闪烁出雪亮的刀光剑影。
“就是那个和她结婚的男人，花钱买通了乡民，彻底掩盖了他们的过往。”
陆怀征眼底，冷意闪烁，“哦，那她前夫，也挺有本事的，既然你查到了，那她到底跟谁结过婚？”
沈郁之扬起唇角，他就等着陆怀征问出这个问题。
“把徐容容送到我手里，我就告诉你。不然，你就自己去发现吧！我给你的提示已经够多了。”
陆怀征摩挲着茶杯的边缘。
“就算她曾真的结过婚，可她已经跟了我的两年了，她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她现在，全心全意的爱着我！”
沈郁之道，“我曾经也以为，有个女人全心全意，死心塌地的爱着我，她愿意为了我，放弃一切，而我是她人生中，唯一的光亮。
后来因为她，我差点没了半条命！那个口口声声说爱你的女人，当她真的狠下心来的时候，她不惜对自己的亲生骨肉，挥下屠刀！”
说到后半段的时候，沈郁之的眼里，怒意燃烧，过往的记忆如走马灯般，从他眼里晃过。
“她的心狠，会被遗传的，她会把自己过往如何欺骗男人的经验，教给自己的女儿。”
*
“妈妈，你要去哪？”
沈嘉禾站在茶室门口，她的余光瞥见不远处晃过一道人影。
杨倩茹正准备出门。
若换做以前，沈嘉禾是从不会过问自己母亲出门去哪的。
但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心情肯定不好，所以她很关心杨倩茹的动向。
她的母亲就是个闷葫芦，平时很少说话，有没有存在感，沈嘉禾很担心，杨倩茹在大受打击之下，会想不开。
杨倩茹步伐一滞，她没想到，自己出个门都会被沈嘉禾叫住。
她看向沈嘉禾，神情呆滞，温温吞吞的，像只慢慢悠悠的乌龟，缓声问道：
“嘉禾，你在家呀。”
沈嘉禾和沈黎川平时很少待在沈家，连沈郁之住在沈家的时间都很少。
杨倩茹有时候，半年都见不到老公孩子一面。
但最近发生了轰动整个帝都的事，沈郁之变得繁忙起来，这几天他都没有离开沈家，连沈嘉禾都待在家里。
沈嘉禾只道，“妈，怀征来了。”
说完，她的脸上就露出落寞之色。
杨倩茹当然知道，自己女儿的少女心思，她干巴巴的说，“陆少应该是为了他的未婚妻而来吧？”
沈嘉禾脸色微沉，“怀征是想让爸爸接受那个私生女，他才决定，要和那个女人结婚的吧！我一直以为，他跟我一样，是不婚主义者……”
杨倩茹就问，“如果，陆怀征要和你结婚，你会和他结吗？”
沈嘉禾明显被哽了一下，她的心里，变得越发绝望和痛苦。
陆怀征根本不可能和她结婚的。
当这件事，已成事实的时候，沈嘉禾觉得自己的人生是一片灰暗的，她已经看不清自己的前路了。
杨倩茹又说道，“那个私生女，多半会被你爸认回来，你经常不在家，也不会受多少影响。”
“妈，你是要我忍气吞声吗？”沈嘉禾越说越气，“若我是你，我现在就进去，给爸爸闹了！”
“闹有什么用？”杨倩茹反问她。
沈嘉禾恨铁不成钢，“起码要让爸爸知道，你很在意他有私生女这事啊？”
“可是你爸爸并不在意我。”杨倩茹平静的说，“你告诉一个根本不在意你的男人，你很在意，能得到的就只有他的嘲弄！”
沈嘉禾忽然变得委屈起来，她的眼睛里有了湿意。
“妈，你跟爸爸结婚二十多年了，他怎么会不在意你呢？”
杨倩茹看向自己女儿的眼睛里，一片清明。
忽的，她扯起唇角，笑了一声。
沈嘉禾以前，从未在杨倩茹脸上看到这么阴沉冷戾的表情。
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自己的母亲了。
“妈，你怎么了？你别吓我，遇到这样的事，你肯定很痛苦的，你不要憋在心里，你可以和家里任何人倾诉，发泄。”
“嘉禾，下周会在和平饭店举行的订婚宴的安保工作，是由你来负责的吧？”
沈嘉禾点了点头，不知道杨倩茹怎么突然提起她的工作了。
她是接上级的指示，在星耀总裁访问帝都期间，负责整个和平饭店内的安保。
杨倩茹唇畔扬起笑意，“与其指望外人，不如指望自己的女儿。”
她向沈嘉禾招了招手，“嘉禾，你过来……”
*
沈嘉禾的脸色仿佛覆盖上了一层水泥灰，她从沙发上起身，向房门走去的时候，整个人如被抽走了灵魂，连步伐都是摇摇晃晃的。
杨倩茹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望着沈嘉禾的背影。
“嘉禾。”杨倩茹喊住她。
沈嘉禾整个人抖了一下，当她僵硬的转过头，看向自己母亲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令她恐惧的事物。
杨倩茹提醒她，“你收拾好情绪再出去。”
“妈！”沈嘉禾的声音在颤抖，“你怎么会有那样的想法？！怀征卷入其中，他也会受伤的！”
杨倩茹脸上的笑容，如食人花一般，“当他们两同时陷入灾难中的时候，你觉得，谁生还的几率更大一点？”
笑意在杨倩茹唇畔，无限放大。
“你在这场布局中，是拿着剧本的先知者，你能做很多很多事，比如，你冒着生命危险，将他救出来！
他就算对你没有丝毫的感情，但也欠了你一条命！
嘉禾，你站在一旁，用眼睛注视着陆怀征那么多年，你从来就没有主动出击过！
你还想继续站在边上，以旁观者的角度，看着你爱了多年的男人，和别的女人订婚吗？！”
杨倩茹说的每一个字，让沈嘉禾心如刀割。
隐藏在心底的不甘乃至怨恨，都被唤醒了，让沈嘉禾感到无所适从。
“我……我不能……妈，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被发现了，万劫不复的人是我……”
沈嘉禾的嘴唇在颤抖。
杨倩茹神色平静，她的语气分外柔和。
“嗯，妈妈理解你，这说明，你还不够爱陆怀征罢了。你既然没那么爱他，那就往前看吧。
之前，妈就想张罗着你去相亲了，让你见见别的男人也好，省的你一门心思，都扑在陆怀征身上。”
这时，房门被敲响。
沈嘉禾去开门。
“小姐，这是陆总送来的订婚宴请柬，让我转交给夫人。”
沈嘉禾注视着佣人手里的淡粉色请柬，她伸出手，拿过请柬，看到“陆执夜、徐嘉柔”六个字，并列在一起。
沈嘉禾下意识的伸出手，用指腹揉搓着“徐嘉柔”的名字。
“小姐？”
佣人疑惑出声，不懂她这是在干什么。
沈嘉禾猛地回过神，发现“徐嘉柔”的名字被她揉搓的模糊了。
她眼睛一热，心里突然有了一种，徐嘉柔被她直接抹除掉的快意。
“怀征还在茶室吗？”沈嘉禾问道。
佣人回答，“陆总刚离开。”
沈嘉禾推开佣人，她拿着请柬，跑出房间。
佣人不懂沈嘉禾这是怎么了。
佣人疑惑的看向杨倩茹，就见杨倩茹冲她浅浅笑了笑。
“陆怀征！”
沈嘉禾追出沈宅，见陆怀征要上车了，她喊出了声。
男人坐进车内，往外看了一眼。
沈嘉禾冲到了他面前，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有事？”他问道。
“我喜欢你。”
沈嘉禾的心脏跳的厉害，她的目光，紧紧盯着陆怀征，“我喜欢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