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佑眉头深锁,把傅闻野扛在肩膀上。
他感觉自己是在扛垃圾袋,他身上的衣服都被傅闻野熏臭了!
他毫不留情的将傅闻野抛出去,年轻的男人几乎是被砸进浴缸里的。
可都这样了,醉醺醺的男人,还未清醒。
傅闻野歪着脑袋,躺在浴缸里,他的头发凌乱,领口处沾染了呕吐物。
可他那张脸依然靓丽,他双目紧闭,苍白的脸颊上沾上绯霞般的色泽,鼻梁高挺,略显削瘦的容颜,更显得他像是漫画里的翩翩美少年。
程佑拿出手机,给徐嘉柔发语音。
“我来给他洗澡,你先出去。”
徐嘉柔点着头,“行,待会,你把他洗澡的过程,都拍下来。”
“……”程佑眉心的褶皱加深了。
他不会让徐嘉柔去给别的男人洗澡,然而他身为徐嘉柔的保镖,若是再去叫其他保镖进来,给傅闻野洗澡,难免会被徐嘉柔察觉他的身份。
所以他只能屏住呼吸,忍着臭味,去伺候傅闻野。
倘若傅闻野有朝一日,知道他的身份,估计从此之后,傅闻野都没脸再在龙城待下去了。
但洗澡的过程,还要拍下来……
徐嘉柔的要求,令人匪夷所思,程佑没有多问,他照做了。
他按照徐嘉柔的指令,把手机架在置物台上,然后打开摄像头,开始录制视频。
程佑取下花洒,打开水阀,猛烈的水流冲击傅闻野全身。
他用花洒对准了傅闻野脸。
这个酒鬼若能趁早醒过来,就不需要他来伺候了。
“咳咳咳!!”
水流冲击傅闻野的脸,他被水流呛的咳嗽起来。
傅闻野连咳几声,嘴里黏黏糊糊的在嘟囔着:
“怎么下雨了?”
程佑拿着花洒,往他嘴里冲。
“呸呸!”
傅闻野睁开朦胧的双眼,在模糊的视线里,只隐约看到有个女人站在他面前。
他在半梦半醒间,眼睛还未适应浴室里,光线。
“洛初姐?”
他叫起来,声音里充满了依恋。
“呜!洛初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
傅闻野喉咙哽咽,他张开双臂,圈住徐嘉柔的腰肢。
“傅闻野,把手放开。”
徐嘉柔低呵道。
然而坐在浴缸里的男人,将她圈紧后,还把脑袋搁在她的小腹上。
“洛初姐!你身上好香!对不起,我不该扰乱你的婚礼,你来看我,是不是说明,你原谅我了!”
说到这,傅闻野的语气变得兴奋起来。
他像头坐在浴缸里的哈士奇,抬起头,咧开唇角,乐呵呵的望着来看他的主人。
浴室里,雪白的灯光从徐嘉柔头顶落下,光晕炫目。
傅闻野的视线,一点一点的变得清晰起来。
当他看清,自己所拥抱的人是谁后,他脸上天真张扬的笑容,直接凝固住了。
程佑一手拿着花洒,直接一个右勾拳,正中傅闻野的侧脸。
“嗷!”
傅闻野惨叫一声,跌倒进浴缸里,后背撞在墙壁上。
程佑伸出手,以保护的姿势,将徐嘉柔挡在自己身后。
他充满防备的盯着傅闻野,绝不许任何危险,靠近徐嘉柔。
徐嘉柔注视着浴缸里的人,她只能隐约看到,倒在浴缸中的模糊身影。
“傅闻野,你看清楚,我是谁!”
吃了痛后,傅闻野彻底清醒了,视线里逐渐恢复清明。
“徐嘉柔?”
待他看清徐嘉柔后,他猛地浴缸里站起来。
“你怎么在这?你她妈的婚礼那天,你去哪了?”
看到徐嘉柔,他就来气。
他不顾自己的一边脸已经肿起来了,气呼呼的低吼着,“我一直在索菲亚教堂等你!说好的,婚礼当日,你挺着肚子打脸陆怀征,让他取消婚礼的,为什么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
徐嘉柔看着他没有说话。
气急败坏的男人,直接伸手拽住她的衣领。
他双目猩红的怒视眼前的女人,嘶吼着:“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沦为了整个龙城的笑柄!我给你撑腰,你特么的临阵脱逃了!”
傅闻野话还未说完,程佑一个箭步冲上来,大手紧扣住傅闻野的手腕,向他的手骨施加力道。
他将傅闻野的手指,一点一点的从徐嘉柔的衣服布料里分离出来。
傅闻野看了程佑一眼,又转头,冷笑着质问徐嘉柔,“你还找了外援啊?你他妈有资格打我?知不知道我为了你,彻底得罪了洛初姐!”
陆、白两家的婚礼结束后,他不是没找过徐嘉柔。
他连着几天都给徐嘉柔打电话,还去徐嘉柔母亲住院的医院找人。
徐嘉柔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在傅闻野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他还拜托傅深骁,帮他找到徐嘉柔,可傅深骁却拒绝了。
龙城上流豪门都在取笑他,他们都觉得,傅闻野是喜欢白洛初,喜欢到疯魔了的地步了,才编造谎言,试图离间白洛初和陆怀征。
他给白洛初发了信息,打了电话,白洛初直接把他的号码拉黑了。
从那以后,傅闻野待在FAIRY酒吧内,借酒消愁。
他已经不记得,时间过去多久了。
自从他待在酒吧里,就没有回过傅家,傅夫人来找他,也奈何不了他。
而今,傅闻野的下巴上长出了短促粗粝的胡渣,面颊显瘦,修长的身板更如纸片一般。
他就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狗,冲徐嘉柔怒吼着自己的不甘与怨愤。
他抓着徐嘉柔的衣襟,把她当成布娃娃似的,前后猛甩。
徐嘉柔脸上戴的眼镜,从她鼻梁上,歪斜的滑落下来。
在程佑抬起拳头,要再给傅闻野一拳的时候,徐嘉柔伸手过去,摸到了男人的头发。
她修长纤细的手指,抓紧对方的头发,徐嘉柔找准了方向,抬手就往傅闻野脸上扇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浴室。
徐嘉柔的手掌心瞬间通红,火辣的痛感在她的手心里蔓延。
傅闻野愣住了,徐嘉柔又往他的脸上扇去。
又是一巴掌,打在傅闻野脸上,虽然不是很疼,但足够重击他身为男人的尊严。
“你居然敢打我?”
程佑与徐嘉柔并排站在一起,他一只手揪着傅闻野的衣领,不让傅闻野乱动,这才使得徐嘉柔能在傅闻野脸上,扇下几个巴掌。
程佑腾出一只手来,在手机上打字。
手机里,发出机械性的女声:“要打他,让我来,别伤了你的手。”
傅闻野听到程佑手机里的语音,更来气了。
“你他妈谁啊!给小爷滚开!”
他站在浴缸里,伸手要去推程佑。
男人扣住傅闻野的手,鸭舌帽扬起,一双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带着无可违抗的强势气场,把傅闻野整个人震住了。
傅闻野的脑袋里嗡的一响,莫名觉得眼前的男人眼熟。
直觉告诉他,这男人不是普通保镖。
徐嘉柔的声音响起,“傅闻野,我惜命,我想活下去。”
“什么?”站在浴缸里的男人不解道。
“若真按你所说的去做,你觉得我能活到今天?”
傅闻野不服气的闷闷出声,“有我在,你怕什么?!”
徐嘉柔深吸一口气,“你是傅家大少爷,你可以大闹陆、白两家的婚礼,而我算个什么?
我不过是地上低矮的草芥,可以任由人踩踏!”
她一字一字的对傅闻野说,“我可以是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工具!你要大闹婚礼,就把我当枪使,陆家大少爷想要弄死他弟弟,就把我当人肉炸弹!”
程佑低下头,压低的鸭舌帽在他脸上落下了一层阴影。
“傅闻野。”徐嘉柔的声音很平静,“你难道就从没想过利用我吗?”
“我……”他如鲠在喉,在顷刻间失去了回答徐嘉柔的勇气。
他当然在利用徐嘉柔,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以前,他所说的,助力徐嘉柔借腹上位,那都是在哄骗徐嘉柔的。
他见多了和豪门认识搞在一起,就偷扎杜蕾斯的女孩。
她们甚至会从垃圾桶里,捞出套套,把里头的东西,挤进身体里,就为了那千万分之一的飞升机会。
徐嘉柔偷偷怀孕,她动机肯定不纯。
但傅闻野又很清楚,哪怕徐嘉柔给陆怀征生了一个足球队。
她也进不了陆家大门。
阶级跨越,得道飞升,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他打从心底,就看不起徐嘉柔,一个长得和白洛初有几分像的替代品,被他哄两句,和他结盟,就能为他所用!
可当他被徐嘉柔当面揭穿的时候,傅闻野咬紧了牙关,挺直了腰板,一副不服输的样子。
“谁让你是陆怀征的女人!你怀了他的孩子,难道就没想过借腹上位吗?!”
傅闻野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程佑眼底的情绪沉了下去。
他撇开脸。
徐嘉柔肚子里的孩子,一直是他不愿去面对的事。
这代表着,她背叛了徐今安!
徐嘉柔嗤笑出声,“我想活命。”
“你想活命,怎么不把孩子打了?”傅闻野提高了音量。
“我妈妈也想活命,没有这个孩子,我拿什么救我妈?”
“啊?”傅闻野整个人又僵了一下,他指尖微颤的指向徐嘉柔的肚子。
“你肚子里的孩子,和你妈妈,有什么关系?”
徐嘉柔抬手,将落在额前的碎发捋到头顶。
她的一只手,隔在胸下方,环住自己的腰腹。
“我妈妈只能靠胎盘造血干细胞活命。”
傅闻野瞪大了眼睛,浴室里的另一个男人也愣住了。
傅闻野撅着嘴嘀咕,“你要胎盘造血干细胞,为什么要选择陆怀征?你长得也不差,龙城想跟你生孩子的人,一抓一大把!”
徐嘉柔苍白的脸上,笑容惨淡,她点着头,“是,你说的对,我不该选择陆怀征,不该因为他长得像……”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她整个人像被抽去了所有力气。
程佑站在徐嘉柔身旁,抓着傅闻野手腕的手,也失去了力道。
他瞳眸颤动的望着着徐嘉柔。
可徐嘉柔根本不会注意到他的眼神。
徐嘉柔摘下墨镜,自嘲道:
“我已经为此,付出代价了!”
她抬起头,漆黑的双眸,似黑洞般,空茫没有焦点。
她面对着傅闻野,两人的距离很近,可她却不像是在“看”傅闻野。
傅闻野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响。
仿佛有一根弦断了。
“徐嘉柔!!你的眼睛怎么了?”
他不顾一切的甩开程佑的手,伸手扣住徐嘉柔的肩膀。
他低下头,仔细看徐嘉柔的眼睛。
女人抬起头,目光没法准确的落在傅闻野脸上。
“撞到脑袋,视力受损了。”
她的语气稀松平常,将那日,在金环大桥上的惊险,一笔揭过。
傅闻野却急了起来,“好端端的,你怎么就撞到脑袋了?”
程佑的双手失去了力气,缓缓放下。
他的右手手背上,有一道浅浅的疤。
医生和陆夫人都建议他做祛疤治疗,却被他拒绝了。
他无力垂落的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傅闻野伸出手,想要触及徐嘉柔的脸颊。
可伸出去的手,又在顷刻间失去了,触碰她的勇气。
傅闻野的手停在半空中。
“去医院看过了吗?”
他的语气明显软了下来,他关心的问。
“嗯。”
他紧张追问,“能治好吗?”
“医生建议我等孩子生下来后,再用药治疗。”
傅闻野着急的叫起来,“那你岂不是得瞎好几个月?”
“我已经逐渐习惯了,视力障碍的生活。”
徐嘉柔语气平淡的回答他,“傅少,你四肢健全,无病无痛,你小叔还有傅夫人,都等着你回去。”
“我不回去!”
傅闻野像泄了气的气球,又一屁股坐回了浴缸里。
徐嘉柔笑着问,“你这没日没夜的酗酒,摆烂了整整一个月,到底是想闹哪出?”
傅闻野撅起嘴,“都是因为你,我已经没脸见人了!整个龙城的豪门都在取笑我,洛初姐也不理我了,洛……”
当他再提起白洛初的时候,傅闻野莫名烦躁起来。
他长长的叹息一声,白洛初这三个字,与他而言,顿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徐嘉柔向程佑伸出手,“把花洒给我。”
程佑将花洒放在徐嘉柔手里,她又命令道,“打开开关。”
花洒内喷出水柱。
徐嘉柔用花洒对着傅闻野的脸冲。
“唉!你干什么!”
傅闻野叫起来。
“你身上臭死了!”她命令道,“把衣服脱了!”
傅闻野凶起来,“你管我?”
“程佑,脱他衣服!”
徐嘉柔一声命令,程佑不情不愿。
但他还是按照徐嘉柔的指示去做。
他上手,暴力撕裂傅闻野的衬衫,数颗衣扣,蹦落进浴缸里。
徐嘉柔听到傅闻野的惨叫声,就知道程佑得手了。
她再次下达指令,“把他的裤子也给脱了!”
傅闻野被吓的花容失色,万分惊恐的抓紧自己的裤腰。
“啊!你想干什么?徐嘉柔!我警告你啊!你可是个孕妇,可别对我乱来啊!”
徐嘉柔双手叉腰,“我不仅是个孕妇,我还是个盲人。”
她嘱咐程佑,“把他剥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