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风的心头蓦的一沉,手机里面黄侠还在说话,他却已经拔腿进屋了。
“白惠?”他走过去,大手伸起来,想摸摸她的头,但却又在咫尺的地方生生停住了。她侧着身躺着,向着窗子外面,外面日光高照,这是一个不错的天气呢!
他的手在她的脑后生生地停住,厚厚的纱布包扎着她的伤口,他给她造成的伤口,他的心尖蓦的一疼。
又是嘶的一声传来,他看到她敛起的眉心,苍白着的脸色,伤口应该很疼吧!他想着,他被她挥倒在地,头碰到石头的情形,他的心被什么撕扯着一般。
白惠自是睡不好的,虽然倦意来袭,但后脑一阵阵的疼,一不小心就会触动伤口,她一动不敢动的侧着身子。
“白惠。”他喊她的名字,眼睛深沉如海。白惠却并没有言语。
“对不起。”他说。
白惠仍然神色漠漠,却是坐了起来,漆黑的眼睛里有他所不熟悉的疏离。“你没有对不起我,徐先生。”
她下了床,后脑一阵阵的疼,她不由伸手轻抚了一下,他看着她走了出去。眉头敛得更深了。
白惠坐在沙发上,打开了自己的笔电,她心神漠漠地点击着一个个网页,此刻如果她的男人走过来看一看,就会看到他的妻子,百度的,便是南方那个遥远的小山村。
冬天大雪封山,夏天,雨水泛滥,山民穷困潦倒,经常衣不裹腹。那里的学校常年由六十岁的村长来当老师,那里的孩子自己背着凳子上课。
她的在笔电上滑动的手指有些发颤,半晌,笔电被轻轻地合上了。小风走过来吭哧吭哧地啃她的裤子,她似是没有感觉到一般。
“你饿了没有,我叫人送早餐过来。”徐长风从卧室里走了出来,深眉的看着她。
“你饿了自己吃吧,我还不饿。”白惠声音仍然轻轻漠漠的。却是伸手将改了名字的小风抱到了腿上,“忘忘,你有没有饿?”
徐长风轻敛眉,这东西怎么又叫汪汪了?
他以为,她口里的是‘汪汪’两个字,但是白惠喊的,却是‘忘忘’
忘记一切,从新开始。
“我出去买了回来。”徐长风一夜没睡,眼睛里有些倦色难掩,他拿了车钥匙出门了。白惠没有抬头,只是抱着她的小风,喃喃自语般的说道:“忘忘,以后你自己要照顾自己哦!姐姐要走了,姐姐会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姐姐不能带着你,因为到了那里,你可能会挨饿……”
她轻抚着小风的皮毛,眼神里一片的迷茫和感伤。
徐长风将早餐买了回来,稀的,干的装了好几个方便盒。他又把那些东西都放在了餐桌上一一打开,布好。
“来,吃点儿饭吧,饿着肚子伤口不爱好。”他走过来说。
白惠仍然淡淡淡淡地搂着小忘忘在膝上,却是站了起来向着餐厅走去。早餐里,竟然有一份煎饼果子,白惠淡淡的眼睛里有些意外掠过,但转瞬又是风过无痕。
她将小风放下,自己坐下慢慢地吃着,是呀,不吃饭,她的伤口不爱好,不爱好,她就要晚些拆药线,就要多在这里住些日子。
可是在这里,每一天都只剩下煎熬。
她慢慢地吃着,小忘忘在她的脚下不时地嗷嗷两声,白惠将一根香肠塞到了小忘忘的口中。那小东西便嗷嗷着吃去了。徐长风在她的对面坐下,他没有动筷子吃东西,他只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妻子,这样的她,太过平静,平静得不正常,让他担心那平静后面是不是酝酿着什么。
然而,一顿饭下来,她仍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抱着小东西又走了。她走去了卧室,倚着床半躺着,神色恹恹淡淡的。
他站在门口处看着她,他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神色怎么会那么地疏离淡漠。她在恨着他,一定是的。他走了进去,在她床边蹲下,两只大手轻轻地就执起了她的两只手。
她的手有着熟悉的微凉,他用自己的手掌将她的手裹住,他的手掌温热,他很怀念,当初曾经,她将自己的手缩进他的掌心,寻找温暖的感觉。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弄伤你。”他说。
然而,他的内心煎熬了很久的对不起,却只换来她淡淡的一句,“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真的。”
良久,她又幽幽说道:“一切,其实都只是我自找的。我应该早点离开你,给你的乔乔让位置。”她轻轻地舒出一口气来,却是将那被他裹在手心的两只手慢慢地抽了回去。
他心头忽地一急,又将那两只抽出去的手握住了,“不,你说的不对。”他深了眉眼,眼中痛苦后悔涌现,“是我的错,我不该出手伤了你。我只是想把你推开的,但我没想到你会撞在石头上。””
白惠轻扯唇角,眼中已是溢出凉凉的嘲弄,是呀,只是想把她推开的。即使后面是悬崖峭壁也要推一把不成?她只轻哼了一声,低了眉眼,声音里却是嘲弄明显。
“白惠。”徐长风深黑的眉眼锁紧了复杂的神色凝视着他的妻子。此刻的她,眉目之间明明是有讥诮的神色,可是面容却平静得像一潭水,让他无端地,感到不安。
“还有事吗?我想休息一会儿,徐长风。”白惠平静之余有一种心力交粹的感觉,让她只想静静地,一个人呆着。
徐长风深眸凝视着他的妻子,“好吧,你休息,注意别碰到脑袋,侧着点儿睡。”
他温声地嘱咐。白惠的心头却是没有一丝波澜。如果在往时,在往日,他这样的温柔和关心会让她瞬间就找不到北了一般,可是今时今日,她只有心静如水的平静。
徐长风转身出去了,卧室的门被轻轻地掩上,白惠的怀里是她的小忘忘,她静静地凝眸向着窗子的外面。日头已经渐渐地西斜了,又是一天,即将过去了。房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徐长风的后面跟进一个人,却是白惠的公公,徐宾。
“白惠呀,头好点儿了吗?”徐宾一向宽厚温和的声音响起来。
白惠忙下床,“好多了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