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西话题转换的过于快,赖勇语塞。
“我问过外面那些卖主,他们并不知道鬼市谁在当家,但上一个住在这宅子里的人叫长龙先生,就是个守门儿的。”
邢西端直坐在对面,眼含轻蔑,“你在替谁守门儿?”
“邢西!”
赖勇怒极拍案,“你说话不要太难听!”
“我还有更难听的!堂堂苗疆御用蛊师,来这大齐当别人的守门狗,你这日子过的还真是滋润……”
“这一切还不是拜你所赐!”
赖勇被邢西激怒,“关于整件事本蛊师还要问你,你当初为什么会离开苗疆?以血蛊重塑筋脉唯有元力属性为水的蛊师方能启动,背后那人,明明知道本蛊师元力属性为火,却让我夺取柴怡体内那只血蛊,为什么?”
邢西能看出来,赖勇这些话憋的也是真难受,“我如何知道为什么。”
“因为那人必然知道你的元力属性为水!最后那人成功了,你的确以血蛊作成的血珠替那人救了一人。”
邢西点头,他记得自己以小血珠重塑过一人筋脉。
“你与那人,是何关系?”赖勇寒声质问。
“除了被利用,我看不出我与那人有何关系。”邢西表示他根本不知道赖勇口中所说‘那人’是谁。
赖勇冷哼,“邢西,亏你也是苗疆御用蛊师,说话不长脑子么?你说那人利用了你?既然是利用,利用之后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为何那人要逼本蛊师以千机蛊为你续命!”
“我就说么,凭你我之间的关系,我落难你不过来踩一脚都稀奇,更遑论救我。”邢西料想赖勇背后有人指使,还真是,“他们救我有何目的?”
邢西这一问,赖勇直接气笑了,“你还能有什么用?即便我以千机蛊吊住你的命,你也是个废人了,他们想要救你,便是真的想要救你!现在你还好意思说你与他们没有丁点儿关系?”
赖勇一番话,说的邢西满脑子问号。
他反复思量,自己在皇城除了凤天歌跟容祁似乎也没什么别的朋友。
可赖勇跟他们已经闹翻,断无可能再有任何来往,更何况此前他被困在外面法阵的时候容祁过来救过他,所以‘那人’所指,不会是凤天歌跟容祁。
那又会是谁……
澹台珏走了。
流刃又一次在鬼市附近的废宅屋顶等到秦隐,给他带来的消息说不上好,还是坏。
秦隐默声坐在流刃身边,听到消息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暗淡。
纵然这不是个坏消息,可没能见上一面,总归遗憾。
流刃苦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是被蜀忘忧跟苏狐带走的。”
秦隐猛然扭头,“什么?”
“不过你放心,他们没对珏儿怎样。”在扶桑时,流刃与澹台珏关系算是好的,是以他很清楚澹台珏的心性,那是个骨子里倔强且有自己想法的姑娘。
“隐皇如何能放心珏公主跟他们走!”秦隐情急开口,眼中尽是担忧。
流刃转眸看向秦隐,“少安毋躁,珏儿能在蜀忘忧跟苏狐那里活下来,且与他们一起离开皇城这件事,说明什么?”
秦隐摇头,他对蜀忘忧跟苏狐并不了解。
“说明珏儿暴露自己的身份了,非但如此,她还将二王兄的身份一并暴露。”能被扶桑上一任天皇挑中作为隐皇的人,自然非比寻常。
过往流刃活的十分低调,天皇不许他思考,他也懒得思考,只须服从命令即可。
历代隐皇,都是这么过来的。
于是对于所谓的大局他并不是很在乎,谁胜谁负,谁输谁赢,似乎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隐皇的意思是……珏公主暴露她是扶桑人?”秦隐皱眉,“天皇并不希望有人过早知道大齐内讧与扶桑有关!”
“这个说不准,不过珏儿至少暴露她与无极门门主有关,此番苏狐跟蜀忘忧同时离开皇城,怕是秋后算账。”流刃看了看夜空上的圆月,心中自有一番思量。
此前他与澹台珏闲聊时曾提到澹台杌对于秦隐的威胁,倘若换作他是澹台珏,能借刀杀人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至于局中人是否知道大齐内讧与扶桑有关这件事,怕早就瞒不住了。
与澹台珏无关,这是他暴露的。
因为脱骨术。
秦隐恍然想到,“所以……蜀忘忧跟苏狐想要去杀二王子?那这件事……”
“这件事与你有什么关系。”流刃听出秦隐言外之意,转眸肃声问道。
秦隐不解,“隐皇……不担心二王子的安危?”
“二王兄的本事,还轮不到你我关心,我们还是关心一下自己比较好。”流刃深吁口气,“天皇近段时间可给你传了什么密信?”
流刃音落时,秦隐摇头,“没有。”
流刃相信秦隐没有说谎,“大齐内讧已是最后关头,顾北川终究不能胜出,相信这并不是天皇本意,可天皇也定然不会让凤天歌掌控大齐命脉,若不是顾北川跟凤天歌,又会是谁呢?”
秦隐知道是谁,但他不能说。
好在流刃也没想为难秦隐,“我来只是想告诉你珏儿离开皇城,你想见也见不着了。”
秦隐低头,未语。
“你走吧,有事我会再叫你。”
流刃挥手时,秦隐退离。
夜风吹拂,流刃独自坐在屋脊上静默无声。
许久之后,他自胸口衣襟抽出一张黑色墨纸,上面没有一个字。
他展开墨纸,缓缓抬至高处挡住圆月。
皎白月光落在墨纸上,映出清晰无比的一行字。
不是中原惯常书写的小篆,是扶桑文字。
‘事成之后,斩杀秦隐。’
流刃盯着那行字,眼中渐渐冰冷。
他一直以为天皇会把斩杀秦隐的任务交给澹台杌,却没有。
面对这样的密令,流刃不禁在想,天皇把这件事交给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
相信他?
还是怀疑他……
清晨露重,御花园里一片生机勃勃,那露水在叶间垂荡,几欲坠落。
御医院,药室。
屈平在里房睡的正香,忽听外面有动静一时惊醒,当即披着衣服坐上轮椅冲出来,入眼却见一黑发男子正在翻他北墙药柜。
“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