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西知道自己活不长,是以对于凤天歌的生活作风问题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人生得快乐时且快乐,在乎别人的眼光干什么!
那些卖人偶的还说他是变态呢?
他变态吗?
此时邢西,正偷偷蹲在厅门外面,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的朝里瞧。
“邢蛊师。”
背后传来月牙的声音,邢西老脸一红,扭头时月牙正俯身看他,“小姐说了,邢蛊师如果有兴趣可以进去看。”
邢西嘿嘿一笑,“没兴趣没兴趣。”
月牙不放心邢西,直接搀着他回到厢房,然后就守在邢西门外,她家小姐说了,这样才安全。
守物不如守贼。
厅内,轩辕琅正襟危坐在桌案旁边,如标杆一般笔直的身形挺在那里,一双细长的桃花眼露出愠怒之色,“凤天歌,你疯了吗?”
对面,凤天歌将倒满的茶水推过来,“显然没疯。”
“没疯你嫁给佟无澜?”轩辕琅在来时路上便得到这个消息,一时盛怒,比原定时间早到两日。
“情势所迫,你不会明白其中复杂。”凤天歌自顾倒了杯茶,浅抿一口。
轩辕琅凝眸看向凤天歌,薄唇微动,“有多复杂,不就是兵权么!你且交出一营作为缓兵之计,之后再作筹谋,何必这样固执!”
“兵权断不能交。”凤天歌肃然开口,语气中毫无回旋余地。
轩辕琅凝视凤天歌,剑眉紧皱,“容祁知道?”
“他知道。”
“他未劝你?”
“他懂我。”
“他懂个屁!他知道你就是独孤艳?他若知道,便是拼死也不会让你走足以让你万劫不复的老路!”轩辕琅低声怒吼。
凤天歌略有心虚,“他不知道我是独孤艳……”
“本狼主知道!”轩辕琅愤然看向凤天歌,“如果不是容祁,除了我轩辕琅你轮不到别人娶!”
凤天歌长叹口气,“狼主少安毋躁,天歌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天歌求你来的目的是想替……”
“替容祁扛灾?”
轩辕琅冷笑,“他没把你保护好,本狼主还要替他挡灾?”
“狼主……”如果不是有所求,凤天歌真想让轩辕琅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真想,特别特别想。
“不然我把佟无澜杀了。”轩辕琅不死心,看向凤天歌的眼睛里充满了对这件事的抗拒。
凤天歌点头,“那可以。”
许是没想到凤天歌会这样说,轩辕琅一瞬间无语。
他不能杀,他有他的不得已。
“狼主便是想杀佟无澜,也要想想后果,现如今佟无澜就是皇上的眼珠子,你想把大齐皇帝的眼珠子抠下去?你想过莽原将会为此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么!”
凤天歌不是讽刺轩辕琅,只是想让他认清事实,“狼主放心,我便嫁到长定殿为昭王妃,佟无澜也奈何不了我。”
“想来当初的独孤艳也没想到北冥渊会那般下作。”轩辕琅不甘心。
凤天歌垂眸,抿茶,“倘若当时我知北冥渊心思,也断不会是那样的结果,势均力敌,胜负难料。”
听到凤天歌这样说,轩辕琅狠吁出一口气,“这条路,你未必选的对。”
“我不后悔。”
凤天歌不敢说自己选的一定对,但她甘愿为自己的选择承担所有后果,重活一次,她不会再畏首畏尾,忠孝两全。
她要搏这一次,为公道,为正义,为自己。
是的,她明知道放弃现在的一切会让整个大齐归于安宁,可对不起,她做不到!
她做不到拿背后那些人的身家,换这所谓的长治久安,太平盛世!
那不是她想要的盛世!
面对这样固执的凤天歌,轩辕琅还能说什么呢。
他只恨自己,太弱。
“有什么事,本狼主可以帮你。”轩辕琅抬头,看向凤天歌。
“承认自己是四海商盟的盟主,否则容祁危险了。”凤天歌诚恳道。
轩辕琅点头,“此事本狼主自会与容祁相商,你,需要我做什么?”
“别捣乱。”凤天歌的表情,比刚刚还要诚恳。
轩辕琅笑了,好看的桃花眼里溢出华彩,“独孤艳,这回你可别死了。”
“好说,这事儿听狼主的。”
凤天歌提壶倒茶,“狼主莫浪费这茶,极品碧螺春。”
“碧螺春原也不是什么好茶,再极品能极品到哪里去,你小气。”话虽如此,既是凤天歌亲自斟茶,轩辕琅自是要喝。
“狼主倒是大气,四海商盟在莽原那片海域的过路钱从百分之一到十分之一,非常之大气了。”
“容祁那个大嘴巴。”
“南无馆还给狼主的钱跟利息也不少,狼主要不要改一改这过路钱?”
“七十分之一,不能再少。”
“百分之一。”
“五十分之一,你不要说了。”
“百分之一。”
“三十分之一,茶不喝了,太贵!”
“百分之一。”
“独孤艳。”轩辕琅突然严肃起来,看向眼前女子。
凤天歌挑眉。
“只要你活着,我便不收四海商盟的过路钱,也没什么。”轩辕琅饮尽杯中温茶,尔后起身,纵跃而去。
“不送。”
看着轻荡的厅门,凤天歌握着茶壶的手微微收紧。
她知轩辕琅义气,待功成,她自不会亏待莽原。
至于轩辕琅那份深情,她无以为报。
多谢……
皇宫很大,发生的事情也多。
这厢容祁正在暴打屈平,轩辕琅来去自如,那厢景帝将将命姚石送走自己的澜儿,自己的皇弟便不请自来。
龙乾宫内,北冥狄看到景帝而不跪,手中抱着两盒佟兮待字闺中时曾用过的象牙棋子。
榻上,景帝上下打量北冥狄,“瑾瑜何事?”
“皇上为什么要把凤天歌赐给佟无澜?皇上不知道她与容祁是一对吗?”北冥狄素来不愿与自家皇兄讲道理。
因为根本讲不过。
但现在,他必须要为自己的亲侄子争取幸福,“臣弟请皇上收回成命!”
“不可能。”
哪怕北冥狄身上每一根汗毛都散发着‘我很愤怒’的气息,北冥景却未将其弟放在眼里,“涉及到国事,你别胡闹。”
“国事?皇上若真将赐婚当作国事,便不会如此鲁莽!一国之君,岂能为一已之私棒打鸳鸯!”北冥狄愤怒开口。
“此事臣弟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