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没想到赖勇知晓这些,柴怡愣了片刻。
偏在这时,一个护卫跑过来,“启禀赖少,乾夫人的尸体已经处置……”
眼见赖勇目光狠瞪过去,那护卫顿时一个激灵。
“退下去。”赖勇厉声开口。
护卫随即退到旁侧。
柴怡心下微凉,今晨她听赵嬷嬷提过乾夫人,明明昨晚还生龙活虎的,就因为房里侍女说了句不该说的,整个宫里的人硬是被护卫拖走,这是死了吗?
赖家的人已经大胆到随意处置疆主的妾氏了!
“怡夫人莫慌,乾夫人身染重疾,尸体自然不能留在宫里祸害他人。”赖勇淡声解释,“怡夫人身体可好了?”
“好了!”
柴怡敢说不好?
赖勇点头,“好了便好。”
柴怡噎喉,“我……我只是过来转转,眼下疆主既是没醒,我先回了。”
在绝对强权面前,柴怡有什么理由不低头!
就在柴怡绕过赖勇走出数步时,背后再次传来声音,“路远,我送夫人。”
柴怡只觉背后脊骨一阵恶寒,却也不敢推辞,“那有劳赖……赖少。”
之前她唤‘赖蛊师’是依着宫中的规矩,可刚刚那护卫明明唤的是‘赖少’,则说明在他们眼里,赖勇的地位,无异于中原皇宫的太子。
卜胥说的对,识时务者为俊杰。
听到柴怡这般唤他,赖勇短眉微扬,却未纠正。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直至到了柴怡的蓬幽殿,“赖少不进去坐坐?”
“不了,明日楚国世子将入苗疆,我还要准备。”赖勇轻描淡写道。
柴怡微怔,“楚国世子?”
“容祁。”赖勇抬眸,“夫人认得?”
“不……不认得……”柴怡心底微寒,“只是楚世子来,没有别人吗?”
赖勇漆黑目光落向柴怡,深邃如潭。
眼见赖勇脸色有变,柴怡当下堆笑,“我只是随便问问,赖少去忙……”
“有一个大齐的女元帅,好像叫凤天歌,听说容祁还带了两个随从,暂时不知道名字。”赖勇将自己知道的,一并告知。
柴怡心底顿时惊慌。
她知道自家哥哥是凤天歌的手下,如今凤天歌找来苗疆,难不成是知道了什么?
看出柴怡脸色变化,赖勇皱眉,“怡夫人有心事?”
“没……没有。”柴怡恍然眼前还站着一位大人物,暂时压制心里那份忐忑,浅声开口。
赖勇点头,“告辞。”
直到赖勇的身影淡出视线,柴怡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堆坐到木制台阶上。
这一幕刚好被走过来的卜胥看到。
卜胥先于赵嬷嬷行至柴怡面前,“怎么了?”
“扶我回去。”柴怡腿软,勉强起身靠着卜胥才上了楼梯,走进二楼主殿,脸色发白。
赵嬷嬷随即倒了杯茶过来,“小姐你没事吧?”
“凤天歌要来了。”柴怡抬头,阴森美眸迸射寒冽杀意,“她必是来找我的。”
赵嬷嬷闻声惊慌,却在须臾间提出疑问,“凤天歌怎么知道小姐在苗疆?这许是巧合吧?”
卜胥则在旁边,听的一头雾水。
紧接着,赵嬷嬷在柴怡的授意下,将其在大齐皇城的事如实告知。
只不过说到柴晔的时候,柴怡接过来。
大概意思就是她把自己的哥哥安置在一处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如此大齐那些人便以为是她杀了兄长,凤天歌此来若是看到她,必会报仇。
谎言终究是谎言,经受不起半点推敲。
哪怕凤天歌并没有经历皇城的事,只是一问也定能猜出端倪。
那日破庙,‘柴怡’被‘谢如萱’杀了啊!
再加上她现在的身份,有些事根本瞒不住。
卜胥听过之后,给柴怡出了一个主意。
死不承认。
不是不承认她杀了柴晔,而是不承认,她就是柴怡。
“可我就是柴怡!”柴怡蹙眉,“虽说姓不一样,可谁不知道这苗疆有个怡夫人!”
卜胥不以为然,“同名同姓的很正常,哪怕长的一样也没什么,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大长老会保我吗?”柴怡突然问道,她刚刚才听赖勇随随便便就把乾夫人给杀了,她也不过是苗疆主众多妾氏中的一个!
大长老会为了她,得罪凤天歌?
“要么,你就呆在蓬幽殿里别叫凤天歌看到,要么,你就想办法叫大长老保你,除了这两条路,没有第三条。”卜胥想了想,“亦或关键时刻你可利用换脸术蒙混过关。”
柴怡想过换脸术,可这换脸术在苗疆蛊虫眼里不过是个障眼法,分分钟就能让人戳穿。
卜胥见柴怡犹豫不决,“可惜你此行蛊母跟蛊王一个都没得手,哪怕得着一个,配以换脸术,便是苗疆的人也认不出来你是谁。”
“你走吧!”柴怡不想听卜胥说那些没用的,烦躁开口。
卜胥耸肩,“别忘了,这里到底是苗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只要赖家的人肯保你,你就没事。”
直到卜胥离开,柴怡才喝了口握在手里的茶水。
水已凉,她情不自禁回头,看向床榻上的那个布袋,彷徨的目光渐渐变得冰冷,“我是你的亲人,我是你这个世上唯一的妹妹,我对你做了什么都不需要向任何人交代,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资格质疑我的不对……我对……我是对的!”
赵嬷嬷默默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只知道,凤天歌的到来只怕又要让自家小姐疯一疯了……
终于,凤天歌跟容祁到了苗疆外面的汐子镇。
而御叶跟解风情亦在陈少煊的帮助下,将苗红袖藏到四长老的寨子里。
当然,如陈少煊所言。
那个地方相对隐蔽,平时无人过去。
即便是这样,御叶也要求陈少煊于他不在的时候,陪在苗红袖身边。
至于解风情跟御叶为何如此相信陈少煊,那是来自于儿时一起受过的苦难。
哪怕是现在,如果陈少煊被欺负,他们还是没有脸的过去帮架。
这份扭曲的情义虽然被他们嫌弃,却也让他们放心。
此时汐子镇外,御叶跟解风情先后走过来。
容祁则站在驿站门外,一袭白衣,束手而立。
这世间的美,有很多种。
容祁无疑是其中之一。
哪怕解风情在看到的刹那,都有些许小小的内心波动。
当然,解风情的目光只在容祁那里停留片刻,便转去站在他旁边的凤天歌身上。
初见惊艳,再见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