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刃看来,庚博远这招未雨绸缪十分的有前瞻性,这样做的确可以消除凤天歌对金翠楼的怀疑。
要知道,跟过两位智者的流刃太明白被凤天歌发现身份的后果了。
不管是闻少卿还是鲁明,在被凤天歌发现身份没多久就被算计的尸骨无存。
正事聊完,流刃正想退时被庚博远叫住,“你有喜欢的人吗?”
流刃闻声,没有立时否定。
“有。”庚博远笑了笑,“你喜欢的女人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许在喝酒,吃肉?”流刃想了想,苦涩满溢。
自容岚离开后,流刃没有打听过她的去处,不是他不想,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算让他找到容岚,又如何?
他能放下自己暗皇的身份去找容岚?
既然不能,又何必多此一举。
庚博远没再继续往下问,“现在,老夫喜欢的女人跟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你说老夫该怎么办?”
流刃摒弃心底思绪,“主人不必在乎市井传言,赛老板对你的感情,始终如一。”
“我可以不在乎市井传言?”庚博远抬起头,笑容突然变得憔悴,“当年我意气风发时尚且抵挡不住流言蜚语没娶她过门,而今我这般年岁,依旧做不到心如止水。”
流刃沉默,每一位智者,都有软肋。
“明日你寻个人到金翠楼里打探打探,北冥狄每日在金翠楼,都干什么。”庚博远低声开口。
“属下遵命。”流刃领命,退离。
夜风吹动窗棂,桌面上烛火忽隐忽灭,庚博远的心就像眼前那抹烛焰,时尔坚定赛金花对他的感情,时尔又觉得北冥狄才是她真正归宿。
可他只要想到‘放手’二字,就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地狱里被烈焰炙烤。
他,舍不得小钗……
世事难料,人生无常。
原本自戊城回来就该嫁给柴晔的谢如萱,因为柴怡的出现,婚期一推再推。
半个月改成一个月,一个月改成再过些时候。
柴府里,赵嬷嬷将只有几粒米的稀粥端进房间时,柴怡正摇晃着手里的铃铛。
“小姐,吃饭了。”有过之前的教训,赵嬷嬷再也没敢往粥里加参片。
柴怡瞄了眼稀粥,将铃铛搁到边儿上,“颖川还没有消息传过来?”
“回小姐,没有。”赵嬷嬷将粥端到柴怡手里,“倒是苗疆主来了消息……”
柴怡闻声抬头,看向赵嬷嬷。
“苗疆主的意思是,希望小姐能暗中保护圣女……”赵嬷嬷据实回禀。
听到赵嬷嬷的禀报,柴怡握着粥碗的手忽的攥紧,眼眸闪出寒戾煞气。
赵嬷嬷生怕自家小姐把碗再撇过来,当即跪地,“小姐息怒。”
“息怒?我有什么好发怒的,苗红袖是苗疆主的亲生女儿,我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看着受宠,其实那不过是他觉得我这身子阴气重,适合他体内毒蛊,他当本小姐不知,殊不知本小姐比他知道的要多太多。”
赵嬷嬷没敢接话,乖乖跪在那里。
“如今本小姐身体里已有他体内毒蛊的蛊卵,只要我能将蛊王跟蛊母弄到手,整个苗疆都是我的。”
柴怡想到这里,枯黄干瘦的小脸顿时浮起一丝笑意,“那时,我便有了跟颖川王谈条件的资本……那时的我,再也不会是谁的奴才,我要当自己的主宰!”
柴怡敢与赵嬷嬷说出自己的野心,是因为赵嬷嬷身体里有她种的蛊,背叛她,会死的很惨。
“苗红袖这段时间还缠着凤君离呢?”柴怡喝了口粥,狐疑问道。
赵嬷嬷点头,“凤君离已经搬到雀羽营,苗红袖便也终日守在雀羽营,只有晚上才回逍遥王府,不过……”
“不过什么?”柴怡挑眉。
“不过这两天御叶似乎不再管着苗红袖,由她胡闹。”赵嬷嬷低声道。
“御叶。”柴怡将粥碗移开,赵嬷嬷见状登时站起身接过来,“御叶不会对苗红袖变心,因为他体内的蛊王没出问题。”
“小姐说的极是。”赵嬷嬷附和道。
“算日子,苗红袖体内蛊母快要成熟了,只要她能将蛊母从身体里逼出来,我就有办法将那蛊母收为已用。”想到这个,柴怡眼中笑意越发深了几分。
“苗红袖乃圣女,依照苗疆规矩,圣女若非大婚,不可取蛊。”
赵嬷嬷将粥碗搁到托盘上,转身时柴怡已然躺下,闭了眼睛,“她不是喜欢凤君离么。”
赵嬷嬷见自家小姐睡下,当即退了出去。
房门闭阖时,柴怡突然睁开眼睛。
凤君离……
因为夜审,胭脂无罪释放。
正如言奚笙所言,北冥渊在朝堂上定案时,丁酉只字未提,大理寺陆湛亦未吭声。
但自胭脂回到金翠楼,连续三天没有恩登门。
金翠楼里的姑娘们嘴上不说,心里却明白,金翠楼怕是要换花魁了。
此时归梦阁,丁丁奉茶到桌边,抬眼看到自家小姐正倚在窗棂处,呆呆望着外面,“小姐,奴婢刚沏的雨前龙井,凉了不好喝。”
胭脂没说话,目光依旧盯着外面。
丁丁随后过去,顺着胭脂的视线,看到了身着月牙白长袍的容祁从轿子里走出来。
“小姐……”丁丁知道自家小姐伤心,想劝慰又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
“他爱过我吗?”见容祁进了金翠楼,胭脂转身,清冷美眸看向丁丁。
丁丁以前很笃定,但经过韩章之案后她又有些不确定,“奴婢觉着,世子还是关心你的……”
“关心?”胭脂笑了,笑的让丁丁觉得很冷,“或许吧。”
就在这时,房门响起。
胭脂知道是谁。
丁丁则看向自家小姐,踌躇未前。
“开门吧。”
胭脂吩咐之后,丁丁这才走过去将门打开放容祁进来。
待丁丁离开,容祁随手关门,笑着看向对面之人,“不生气了?”
“世子说笑,胭脂哪有什么资格生气。”胭脂此时的态度与之前大相径庭,她缓身走到桌边,“世子来的巧,丁丁刚沏的茶,雨前龙井。”
容祁见胭脂脸上并无怒意,这才敢走过来,“快给本世子倒一杯,许久没喝过丁丁沏的茶,怪想的。”
“世子想茶,不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