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母亲’两个字,柳芙突然激动到踢了脚前馊饭碗。
“她难过?她怎么会难过!”
柳萤未料柳芙能说出这样薄情的话,“母亲为了找你……”
“那她当初为什么要把我送出去!为什么!”
长久压抑的极端抵触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柳芙赤红眸子狠戾瞪向柳萤,“为什么当初被送出去的那个,不是你!”
柳萤不知道如何解释,“那个时候,你更虚弱,母亲只想让你能吃饱饭……”
“可她有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这世上,哪有一个孩子舍得离开自己的母亲,如果给我选择的机会,我宁愿饿死也不会……”
一直都很冷静的柳芙红了眼眶。
“母亲从来没有放弃你,她一直都在找你,我们一路从老家到皇城吃了多少苦你根本想象不到……”柳萤落泪,“母亲临终之前都还惦记你,她要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你,补偿你,是我做的不够好吗?”
“是你做的再好,也补偿不了!”柳芙狠狠咬牙,“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恨你!为什么你能留在母亲身边而我只能被送出去?为什么你能遇到佟兮那样的主子,而我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随时随地找机会扮演你!”
柳萤突然沉默,片刻后皱紧眉头,“你当真是……不止一次扮演我。”
“没错!所有的事都是我干的!你叫他们杀了我啊!”柳芙面目狰狞,狂笑不止,“那些宫女临死都不明白,她们为什么会死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里……”
‘啪—’
柳萤怒极,狠扇过去,“你都杀了谁!”
“春桃,司琴,还有那个最小的念夏……”柳芙细数着,嘴角露出诡异微笑,“你永远无法想象,她们死不瞑目的样子!”
柳萤猛扬起手,却没有再扇下去,“柳芙,你是真的该死。”
“那你杀我啊!”柳芙睚眦欲裂,怒声咆哮。
柳萤终未开口,转身离开。
不管身后柳芙如何叫嚣,她都没有回头。
走出殿门一刻,柳萤泪流满面。
母亲,对不起。
她若不死,女儿愧对昭阳殿上下。
自冷宫离开,柳萤并没有回延禧殿,而是直接去了教奴房。
与此同时,季安庭亦去寻了皇宫里几位旧识。
那些个旧识有一共通之处,便是能在教奴房里说得上话……
御医院外,一抹身影倏然闪入。
原本自独孤柔那里出来,凤天歌心情算得上颇佳,但在听到苏狐被周歧抓走的消息后整个人如坠冰窖。
一路狂奔,凤天歌脑子里一片空白。
因为她不敢想,她不敢想象那么一只活蹦乱跳的小狐狸如果被周歧弄死,她会不会发疯!
从入学考试一起闯关,到一起赏月一起约架,一起闯过武盟,苏狐在凤天歌心里不可替代。
苏狐,即青龙!
‘咣当—’
许是没想到自己尊威会在一天之内连遭两次挑衅,所以周歧在看到凤天歌冲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动作。
然后药案就又翻了。
之前被他从地上挽救回来的,全都是千金难买的极品。
现在彻底没救了。
“你把苏狐交出来!”
凤天歌踹翻药案一刻瞬间跃起,单掌握拳直轰过去,暴了十成内力。
拳风疾劲,拳意张扬!
周歧黑目骤寒,抬手迎击。
‘砰—’
凤天歌被周歧无比强悍跟霸道的内力震退瞬间,一道黑色光闪飙飞出袖!
是飞剑!
几乎同时,凤天歌身形如蛟龙出海,凌空翻跃数周,双脚直踢周歧面门。
黑色小剑陡转,直刺后心。
周歧皱眉一瞬,向上拂袖!
实力相差太过悬殊,暴戾气浪冲击下凤天歌被逼落地,黑色小剑亦被周歧闪身握在手里。
‘咻—’
小剑被周歧狠甩过来,凤天歌急速调起内力,小剑入袖。
“你们一个两个的,当老夫是谁!”周歧怒喝,声音浑厚,震痛耳膜。
就在这一刻,凤天歌方才注意到早被周歧挪到角落里当衣架晾着的苏狐。
“苏狐!”凤天歌大喜,直接奔过去抬手为其解穴,竟无用,“你把他给我解开!”
眼见凤天歌回头朝自己怒吼,周歧仿佛遭到一万点伤害。
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们这些个无知无畏的白痴!
即便如此,周歧还是抬手把苏狐给解了。
毕竟眼前两个年轻人他暂时都不能动。
苏狐自不必说,人家有爹。
凤天歌也不行,毕竟孟臻还特么没死。
“滚!”周歧怒道。
“天歌你怎么才来!才来啊!”苏狐能动后第一件事就是狠拍大腿。
“怎么,他给你下毒了?”凤天歌焦虑不已。
“不是!就刚刚那招你再来一次,这回我配合你直接戳他肋骨,一准能弄死他!”为了能让凤天歌了解他的意图,苏狐刻意朝周歧肋骨位置指了指,特别大胆。
周歧黑脸,当着老夫的面研究怎么弄死老夫,是不是想死啊!
“……”鉴于苏狐还活着,凤天歌瞬间恢复理智,转向周歧,“多有得罪,告辞。”
周歧冷视二人,并未阻拦。
苏狐不开森,“小爷不走!小爷要弄死他!”
凤天歌哪容苏狐任性,硬是把他拽出屋子,一口气跑出御医院。
隔壁药室,四位当世名医叠罗汉似的朝外探头,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们很难相信苏狐竟然还能活着从隔壁走出来。
“要不咱们也去砸一砸?”
最下面,裴卿跃跃欲试。
音落之时,隔壁突然传来一声暴响。
于是四医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马车已经驶离皇城好一会儿,车厢里,凤天歌的手依旧有些发抖。
她在后怕!
“为什么要去杀周歧?”凤天歌边抖,边愠怒看向苏狐。
“他敢给你下毒,我就敢杀他!”
就是这么简单!
面对苏狐的回答,凤天歌竟是无语。
“凤天歌,你生气了?”见凤天歌不说话,苏狐登时起身坐过去,扭头,一脸无辜。
“没有。”凤天歌不是生气,是害怕。
苏狐这样,她是不是应该考虑找根绳子把这一只时刻绑在自己腰带上。
“哦,那你没生气的话,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苏狐很认真的开口。
凤天歌掉转身形,面向苏狐,“你说。”
“以后我再生病,不要把我交给大粪池照顾了行吗?他熬的药好难往下咽。”提到‘药’,苏狐好像瞬间想到什么不好的经历一样抖了抖身子,眼泪汪汪。
就这件事不用苏狐说,凤天歌也绝对不会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