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独孤柔转身欲找狱卒的刹那,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妹妹……救我……我不想死……”
独孤柔猛然一震!
她忽然不知道该如何转身,是她的哥哥!
“妹妹……好疼……”牢房里,独孤瑾痛到动都不能动一下,哪怕是喘口气都会让他觉得自己是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
独孤柔再也承受不住转身,跑过去跪下来,泪流满面,“他们怎么敢把你打成这样!”
“我没杀人……卫子轩不是我杀的为什么叫我偿命……妹妹……”独孤瑾好似拼尽全力抬起头,一双血目带着极度恐惧的目光看向独孤柔,“我冤枉啊!”
“怎么会?这大齐没有王法了……你们怎么敢把殿前司指挥使打成这样!”看着满身鲜血的独孤瑾,独孤柔歇斯底里怒吼,眼中恨意滔天!
鹤室真是一个残忍到极致的地方,独孤瑾从进到出不过一柱香的时间,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好肉,衣服的碎片跟血肉粘在一起,那一条条鞭伤隐约能闻到盐水的味道!
还有他背上那一块块烫伤,十指指甲一个不剩!
左脸上那一道道深可见骨的细痕到底是用什么残忍的刑具弄出来的!
就算独孤瑾平日里不长脑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可他始终是自己亲哥哥,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独孤柔伸出手,可她不知道该扶独孤瑾那一处。
哪有一处没有伤!
“妹妹……妹妹你救我出去吧,我实在受不了了!”独孤瑾好似突然清醒过来,一双血手狠狠攥住独孤柔,“我答应你,只要我能出去以后不管做什么事我都听你的!妹妹!”
独孤瑾那双没有指甲的手已经严重变形,露出白骨。
“我也想把你弄出去,可案子已经结了……”独孤柔被镇南侯府的凝秀耍了,若非凝秀当堂改了口供她至少还能将案子拖一两日,谁能知道一两日会发生什么。
只是现在想这些,于事无补。
“结了……我还没认罪怎么就结了!妹妹你相信我,人真的不是我杀的!”独孤瑾紧紧握住独孤柔双手,“你是太子妃你得救我!我不想死啊!”
独孤柔心痛欲裂,她何尝不想救,可惜她只是太子侧妃!
“兄长……可还有什么遗愿?”这是独孤柔来的目的,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事。
“不!我没有遗愿,我要活!我要活着妹妹!”独孤瑾恐惧到不能自己,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独孤柔摇头,泪如雨下,“哪怕有半分可能我都会救你,可我真的没办法……”
“不会……不会不会不会……妹妹你去找独孤艳……她一定有办法,她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她一定有办法救我!”独孤瑾疯了一样拼命推开独孤柔,“你快去啊!”
“独孤艳已经死了!是我们亲手给她挖的坑!”独孤柔突然戾吼,眼底充斥着血丝,“这世上再也没有独孤艳,再也不会有!”
“死了……”独孤瑾彷徨无依趴在冰冷地面,目光变得呆滞木讷,“她死了,我完了……”
独孤柔抓着铁栏站起身,垂眸看向自己的哥哥,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就在独孤柔走出牢房的时候,独孤瑾的声音传过来,“我想见凤雪瑶……我想知道她爱不爱我……”
锦帕褶皱,独孤柔美眸覆霜,她强忍下怒斥独孤瑾的冲动,“我明日带她来。”
拐角处,独孤柔默声止步,转身听到了独孤瑾的哀嚎声……
鱼市,百草堂。
自瘟疫一事之后,裴卿暂时没找到机会跟屈平再斗一场,日子过的很是无聊。
外面堂小二边招呼进门的官买药,边朝内室带问诊的病人,忙的四脚朝天。
裴卿不缺银子又没有悬壶济世的大爱,是以每天问诊的人数不得超过十人,刚刚走出去的那一个,正好是第十个。
这会儿,堂小二颠儿颠儿跑进来,“裴大夫,外面有个乞丐说是来看病,要不要把他叫进来?”
要说这个堂小二,打从百草堂开张那天开始他便一直在这儿守着,一守就是十几年。
这十几年,百草堂赚的多他日子就好过点儿,赚的不多他日子就难过点儿,总归说是无怨无悔。
他是古云奕唯一的亲信,他的名字,叫堂小二。
“你说呢?”裴卿身子靠在椅背上,双腿扔到桌上叠在一起,银发十分写意披散,“叫他滚。”
堂小二知道眼前这位爷是主子请来的,自是不敢得罪,扭头颠儿颠儿跑出去。
片刻,复又折返。
“裴大夫,外面……”
不等堂二小说完,外面突然传来异动,裴卿挑眉落脚,起身走向外堂。
好家伙!
只见百草堂里几秒钟的功夫成了乞丐窝!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都说裴大夫不义诊,你们快出去!”堂小二生怕那些乞丐毛手毛脚弄乱药堂,伸手就要往外赶。
不想那些乞丐还来劲儿了,“医者父母亲,裴大夫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就是啊!裴大夫您是再世神医,求你救救我们这些可怜人吧!”
“裴大夫,救命啊!”乞丐们你一言我一句,简直要把裴卿夸上天的节奏。
但可是,这种先例一开头,以后还有完么!
“义诊已经结束,你们最好去别处。”裴卿冷冷开口,“当然,依照百草堂的规矩每日可诊十人,你们明日赶早或许来得及,前提是得有银子……”
“我呸!什么神医,人渣!”
“就是!打着义诊的名号坑蒙拐骗,没病说人家有病,不就是想让人家买你这儿的药么!”
“卑鄙龌龊,你枉为医!”裴卿还没说完,那些乞丐立时沸腾,骂的那叫一个欢实。
眼见那些乞丐出门时又各个摆出生无可恋心如死灰的戏精脸,裴卿懵逼,他说的话虽然无情但绝不刻薄。
这都什么人?
几个意思?
待乞丐走的一干二净,裴卿回身忽觉异样,大步走到门口。
对面不远处,凤天歌分明站在那里,浅色长袍配雪色狐裘,那抹倾城容颜在阳光的映衬下越发明艳。
红唇微勾,似笑非笑。
这是代屈平向他宣战?
裴卿这样以为后,还了凤天歌微微一笑。
然而并不是。
凤天歌只是想让裴卿的名声大一点,再大一点。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