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靠近楼梯,也就是格子衫青年一人独住的房间外,自房门底下的缝隙渗出一滩黑红色的液体。因为时长的缘故,边缘较薄的部分已经干涸变黑在深褐色的木地板上留下显眼的痕迹。
虽然昨天青年的做法让人恼怒不齿,但毕竟是条人命,所有人的表情都算不上好。
秦愿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血液,绕过丁壹抬手搭在门把手上。
有人刚想开口提醒他门被堵住,就看见昨天怎么撞都撞不开的门竟然被很轻松地推开了。
木门随着适当的推力荡开,屋内的惨状毫无保留地展现。
一滩没有皮,只有被粗暴撕扯后留下的烂肉,四肢的骨头都被剃走,只余下断裂的肌肉藕断丝连地粘在一起,主躯干的骨头还在,但腹部因为皮被粗暴剥离的缘故,里面的肠子都流了出来。血液里还夹杂着很多不知名的人体组织,有肌肉,长筋,还有几块疑似皮的组织。
那滩肉横躺在靠近床尾的地板上,只留给众人一个后脑勺,但即便就从这个角度看去,也还是能轻易看见他那没了皮的脸颊。
短促的尖叫声和连续不断的干呕声此起彼伏。
心理能力稍微强点的都白了脸,抿紧嘴唇,四肢僵硬地转过身颤抖着呼吸,不再看屋内的惨状。
全程仍面无表情没有多少反应的只有秦愿和丁壹两个人。
秦愿看了一眼大概判断这个副本的怪物是怎么回事,其余时间都在近距离观察着丁壹的反应和表情。
有趣。
情绪稳定,不怕血,沉得住气。
秦愿突然很想知道到底要怎样的场景才能看见她崩溃尖叫大哭。
丁壹对此真的毫无反应吗?
不。
她觉得自己现在快疯了,脑子炸了一轮又一轮,光是放弃思考直接宕机就好几次。
随便有个人问她一句还好吗,她就能马上哭出来的那种。
甚至她现在已经怕得有点急尿了。
她一直都是个情绪很少外露的人,即便真的遇到了什么事她也只会内在闷炸,内心已经炸得开了花,脸上依旧能毫无表情,淡定如初。
这也导致了她在日常生活中的许多误会,都认为她是个没有感情不知害怕的怪物。
“你、你不是说不会死吗?”
手上有印泥的女生紧紧拽住室友,强撑着发软的腿不至于跌坐在地上。
丁壹深吸一口气,抬手指着青年头顶附近的一块残渣道:“你们看这个。”
秦愿心情不错,抬起眼皮扫了一眼,极其配合地应道:“什么。”
“那块皮,应该是撕下来的时候撕坏了,”丁壹闭了下眼,脑海里默念着富强民主,再睁眼,新一轮泛起的鸡皮已经消去,“那里有个清晰但残缺的莲花印。估计是昨天覆盖印记的时候覆盖漏了。”
“不可能,他昨天用了这么多印泥,两条手臂都涂得满满的,都起腻子了!怎么会......”
丁壹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怎么还会留有这要命的莲花印,只转过身,抬起僵硬的双腿缓缓下楼。
一楼的长桌上再次出现了热气腾腾的早餐。
犹豫片刻,丁壹还是走向长桌坐下,拿起一个馒头慢慢吃了起来。
紧随其后的秦愿看着丁壹的动作满意地勾起嘴角,在她的对角坐下,没有任何障碍地拿起一个肉包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其他早已冲下楼干呕得天昏地暗的人,看着端坐在长桌旁吃起早餐的两个人,都狠狠皱起了眉头。
“丁壹姐,你没事吧。”
严明白着脸,哒哒跑到丁壹身边紧挨着坐下。
淀粉带来的力量平复了翻腾的胃,丁壹拿起一个馒头塞进严明手里:“快吃,吃饱了才会什么都不怕。”
丁壹吃完了手里的馒头,看见扶着冯白秋下楼的江弦青也招手让他们赶紧过来吃早餐。
原以为冯白秋会因为看到了楼上的惨状从而拒绝吃东西,没想到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接过了丁壹递过去的馒头,小口吃了起来。
“实在太惨了。”江弦青闭上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这是我见过最惨最......”
“话说都已经这样了,昨晚合该有些声响才对,但昨晚我还真什么都没听到。”
江弦青咽下嘴里的馒头,快速瞥了一眼秦愿,转头看向严明丁壹:“昨晚你们有听见什么动静吗?”
说起昨晚,严明瞬间想起了睁开眼在床上看见秦愿的冲击,带着满满的防备瞪了秦愿一眼,无比严肃地低声说道:“丁壹姐,昨晚那男的是不是欺负你了。”
“对不起,姐,我昨晚睡得太死了。我平时都不这样,睡得可轻了,昨晚要是——”
“昨晚?”江弦青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昨晚怎么了。”
丁壹迎着秦愿看过来的眼神,道:“昨晚有怪物进了我们房间,要不是秦愿估计我现在也不能完整地坐在这里跟大家一起吃早餐了。”
“什么!”严明再一次瞪圆了眼睛。
丁壹认真地冲秦愿点了点头:“昨晚多谢了。”
秦愿没有应答,只是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起身再次走向太师椅,坐下翘起二郎腿再次闭目养神。
大厅很快就聚集了剩余的十二个人,有一半人选择多少吃点东西,还有一半人白着脸,垂着头沉默地站到一边。
不等严明细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昨天尖叫着砸掉了自己半个头的导游又一次完整地出现在客栈外,动作略僵硬地摇着手里的红旗:“各位亲爱的旅客朋友,欢迎来到青萍小镇。”
大厅内的人除丁壹外都不是新人,大家只是反应了片刻便接受了门外诡异的一幕。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的众人再怕也还是强打起精神走了出去。
导游挥舞着手上的红旗走在前面,嘴里那一套说辞跟昨天他们听到的一字不差。
很快,他们在导游的带领下来到了昨天的油纸伞店门前。
昨天的老头抽着旱烟,坐在店门外,一双浑浊的眼耷拉着,只有在看见丁壹和秦愿时才会透出几分怨毒的光亮。
就在他们都提着一颗心,以为导游会再一次带他们到油纸伞店时,却发现导游只是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油纸伞店,便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顺着青石板路一直往前走,约摸走了快一个小时,导游带着他们在一座庄严宏大的公祠前停下。
“好了各位亲爱的旅客朋友们,”导游再次咧开大嘴笑了笑,“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大家可以在这里随意逛逛,感受当地风情历史,我会在天黑之前来接你们回去。”
“那么,祝大家玩得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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