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外面看全都是漆黑一片,怎么会有灯亮着?
进入401,厅的灯果然照常工作着,不仅仅是厅的灯,电视机也在播放着的公益广告。
老太太家没有停电。
“在这儿呢,厨房的坏了,你给我看看,怎么都按不亮呢。”一边说,老太太一边还按了两下给魏谆演示。
顺着老太太所指,魏谆打开手电筒照射过去,只见一只肥胖异常的人形虫子正紧紧贴在天花板上,将顶灯遮盖的严严实实。
受到手电筒强光的干扰,那个东西开始蠕动起来,不,准确的说,是其身躯上膨胀的囊泡在蠕动。
那些不规则分布在他背部与侧腹上的不是肌肉,而是一个个在慢慢膨胀的囊泡,外膜能够直接被光穿透,隐约能够看到里面浑浊的液体中正悬浮着某种不规则的柔软物体。
像是某种生物的软壳卵。
感受到惊扰自己的光线,被囊泡挤压的‘人虫’奋力的仰头,两只变成漆黑油亮的眼睛从眼眶中突出,像大多数虫子进化的那样,为了寻求更好、更宽阔的视线。
相比起外面见到的那些,这只的变化程度更严重。
除了大约还有人体的形状,他的头发稀疏,皮肤上大片溃烂结痂,变得像是某种蜥蜴皮肤一般,比正常人的皮肤更厚,更疏松。
这些只是强行安插上的特点,实际上看着它很难有所联想,只会让人感到恐惧与恶心。
“唉漏水了?”老太太佝偻的后颈仰头非常受限,在灯光下才看到,她的眼睛几乎睁不开,眼角黏连在一起,松松垮垮的眼皮流下来,几乎只留下了一道狭窄的缝隙。
大概只能透光和看到模糊的形状。
天花板上已经洇出了形状,这个‘人虫’显然已经趴在这里很长一段时间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对老太太发起攻击,只是静静的趴在天花板上。
“您的灯坏了多长时间了?”
“啊?是坏了吧,我就说坏了,上个礼拜还亮呢,物业也没有人,小王也不在家,你给我修修,修修……”得到认可,老太太更加来劲了,精敏的两个耳朵这时候就像聋了一样,一个字也听不见。
“上个礼拜,这么算‘人虫’到这里已经至少有四五天了,这些日子他一动不动的趴在天花板上打算做什么?”
它们的眼睛对光线非常敏感,和普通的虫子不一样。
它们讨厌光线,但是不躲避,反而扑上来,将源头毁灭。
魏谆晃动手电去挑衅,它表现的格外冷静。
只是转动脑袋不知道在观察什么,极其耐心的躲避那道追着它眼睛照射的光柱。
它的耐心令人感到可怕。
就像在一片黑暗中竭力嘶喊,明明很清楚自己切切实实发出了声音,但得不到任何的反馈。
发出——反馈——接收。
现在这一个完整的程序被‘人虫’所截断。
“它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或许从一开始他们所认为的就是错误的,那些‘人虫’并不是朝着这里汇聚,相反,是他们闯入了‘人虫’的巢穴。
这里似乎独特的引力,让人的意识感到着迷,潮湿、昏暗、安静……
这里是能够逃离一切纷扰嘈杂的净土。
只要,能够得到‘它’的认可。
“魏谆……”
“魏谆?”
“魏谆!”
“魏谆!你听得到吗!”
“别害怕,到这儿来,没有人会伤害你,不会有人再能够伤害你了……”
“你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生命,你是上天给予妈妈的宝物……”
“你是一个残次品……”
“你只是生病了。”
“不完全品!”
“妈妈……”
“不!不对,你应该称呼我为……”
“魏谆!”
“嗬呃!”
“阎朝?这是怎么回事……”
面前的阎朝身躯不再透明,眼底不再悲伤,他有着完全的灵魂,与他格格不入的完整。
“你被迷惑了,那个东西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存在,里面肯定有古怪,你刚才,身体都产生了变化。”
顺着阎朝所指,魏谆看向自己的手指,粗糙的指尖朝着尖锐的形状变化,皮肤上生的一层厚茧,像是虫子的硬壳。
他不可置信的捏了捏,产生了变化的指尖好像没有了知觉,直到指尖刺穿了那层硬皮,看到有血珠冒出来才感觉到轻微的疼痛,就好像被细针轻轻扎了一下那样。
这不正常,相当不正常。
魏谆立刻慌张的从包里掏出尸胶果冻,一颗、两颗……
没有变化,根本没有变化。
他的手指变不回去了!
突然,他抬起头猛地看向一旁的阎朝:“还有吗?我还有其他地方变化了吗?”
从进入三号楼之后阎朝就一直关注着魏谆的情况,现在魏谆的状态明显不正常,他只能顺从对方的意思再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没有了,都正常,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魏谆这样失态的模样,以前只是疯狂,而刚才,只是像要疯了。
“我喊你没有反应,就把你拉进鬼造空间中了,我恐怕支撑不了太长时间,那股力量的影响越来越强,等我们真正进入501的时候恐怕我的鬼造空间会直接失效崩毁。”
“你必须现在就做好打算,那股力量影响的不只有我们厉鬼,你也会被他影响,如果不做好应对的打算,到时候我的力量崩溃自顾不暇,没有人能喊醒你,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太可怕了……我只是知道这里不是我原本生活的世界,但是不知道这里这么……这么……唉,你现在有什么头绪没有?那些东西好像能够直接看穿鬼造世界,我就好像在裸奔一样……”
阎朝被吓坏了,他不断的说着话,脑袋里飞速的思考着那究竟是什么,那么的恐怖,可他却感觉到有一丝熟悉,就好像他应该知道那是什么。
“妈妈,我听到了……”
“什么?”魏谆的声音很轻,他在自言自语,阎朝听得不真切。
“我说,我刚才好像看到,不对,应该是听到,听到我妈妈的声音了。”魏谆已经冷静了下来,他努力回忆着刚才的经历,太奇幻了,但又和做梦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