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是来上坟的了,你在林子里干什么?”董婉说着扭了扭头,卡了半天她实在不舒服。
魏谆直接略过了她的问题:“半夜上坟?”
“每个地方上坟的规矩不一样,我们这边就是半夜上坟。”董婉似乎有些生气了,语气很差。
“需要帮忙吗。”在董婉生气后,魏谆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一丝阴气,“其实我是跟几个网上认识的朋友来徒步探险的,结果我们有分歧,他们一部分上了山,我就打算在林子里看看,找点灵感,怕迷路专门沿着栅栏走。”
魏谆说的真诚有道理,手上的动作也轻柔,董婉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
“阴气果然是从董婉身上散发出来的,她到底是人还是鬼,一生气就有阴气。”
董婉揉了揉脑袋又提起了个红灯笼,暖色的光竟然把她的脸照的惨白:“你一个人也没地方去吧,干脆你跟着我回家,等天亮了再回去。”董婉看见他背着一个包,估计里面没有露宿的东西。
魏谆正有此意,答应下来:“你住这附近?这周围好像没有村子。”
董婉不像是村里的人,但身上穿的用的却都和现代社会不搭边。
“挨着这么大一片坟地,就是有村子也不敢太张扬,要是惊扰了安眠的人就不好了。”董婉心情好起来,话也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在说,魏谆就偶尔问两个问题,答应两声。
从董婉的口中得知,他们村叫山酣村,因为村里说的都是土话,所以转变成普通话后念着就有些拗口,村子后面的山就是小铃山和大铃山。
村子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传说大铃山上有一位山神,这位山神脾气很差,而且不喜欢人,只喜欢没有皮的人,如果进山被它发现了,要么死,要么被拔下皮养在它的住所中。
小铃山上也有一位山神,那些被扒下皮养了一段时间后死去的人都会被它送到山脚下,但小铃山的山神也不喜欢人类,如果有进山的人被它发现了就会被它引到大铃山去。
之后有两男两女来到了两座山下,他们进山待了很多天,不知道用了什么本事,让两座山的山神都陷入了沉睡中。
出山后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小铃山脚下修建了一个村子住了下来,村里还住着侥幸从山上逃下来的人,所以村子里第一任的村民们都是残疾。
那个四个人也有残疾,虽然身体健全,但是他们都不会说话,村子的名字是那些村民们取得,他们对身份过去只字不提,口音也千奇百怪,一代传一代,就逐渐形成了新的土话。
一代养育一代,现在山酣村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有那四个人的基因,换而言之整个村子成为了一个没有外人的家族。
董婉毫无防备的走在前面,灯笼将她的身形映的恍惚,她说了很多,但是唯独只字未提那片坟地和树林。
“你们只能和村里人结婚吗?”
“嗯,村子从建立以来就只能内部通婚,从来没有被改变过。”
说话间一个村子的轮廓已经出现在不远处,在一片黑暗起伏的轮廓中只有零星几个橙红色光点,魏谆想了那幅油画,虽然和画中不是同一个地方,但是这种感觉很相似。
而董婉此时像极了那个护着星火的唯一的人。
看似远其实并不远,提着灯笼很快就到了村口。
和大多数村子一样,在村口有一口井,还有一棵粗壮的古树,和树林中的不是一个品种,魏谆认不出来,只是树冠异常浓密,犹如一把巨大的黑伞。
进村的时候董婉特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别怕,今天是村里统一上坟的日子,是唯一可以带外人回来的日子,就算他们不愿意也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在来村子的路上董婉就已经跟他提前打过了招呼,山酣村的初代村民来自不同的地方,各种习俗混在一起渐渐在村中形成了一套独特的习俗。
魏谆看了一眼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自从他遇到董婉之后他的时间就变慢了,慢了很多。
董婉家住在村尾,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几个村民,全都和董婉穿着一样的麻布衣,有的和董婉打了招呼,怪异的看了魏谆一眼就匆匆出村去了。
内部通婚了这么久早就算是近亲结婚了,但村子里似乎没有畸形,不仅如此,他们的长相都不差,不仅如此,不论壮年老年,身材都没有走样,几乎像是一村行走的标准人形模特。
实在看不出来有近亲结婚的样子。
但又能从他们身上找到相似之处,譬如一样标志的某个五官,但遇见的这些都没有董婉标志。
之前他还认为董婉是一张整容脸,但现在看来不以为然,不可能全村都去整容,只能像是董婉所说,所有人都有或多或少的血缘关系。
如果魏谆猜测的没错,这种奇怪的长相是和创建了村子的那四个人有关,董婉和那四个人的血缘关系最深。
刚进门就感到董婉家一阵凄凉,几乎没有人居住的痕迹,像是荒废了几年的房子。
院子还躺着两个崭新的行李箱。
董婉看见后只是叹了口气,将灯笼挂在门口,蹲下将行李箱扶起来,把地上甩出来的东西敛起放在院中的矮桌上。
魏谆这才注意到,窗户后面有一双阴恻恻的眼睛正在盯着院里。
屋里很黑,只有那两只眼睛像是猫一样闪着光亮。
东西收拾好后董婉才进屋,这种事已经有过很多次,她已经习惯了。
魏谆跟在董婉身后一起进了堂屋,屋里比外面黑,伸手不见五指,但董婉完全不受影响,走进东屋轻车熟路的从抽屉中拿出一盒火柴,将桌上的蜡烛点燃。
虽然昏暗但也足够用了,那个趴在窗户上的老太太正坐在火炕的角落里,面色阴沉的上下打量着魏谆,敌意很重。
“这就是你那个情阿郎。”沙哑的嗓子像是被砂纸狠狠打磨过,说话的内容都有些难以分辨。
董婉有些着急:“不是他!这是我回来路上遇见的朋友,借住一晚明天就走!”
老太婆这才将视线从魏谆身上挪开:“哼,敢带回来就把他扔进大铃山里。”
董婉再也控制不住生气了:“阿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