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烟一行人顺着运河一路从江南来到京城,只花了四天时间。
终于在正月初六,抵达京郊的江宅。
“阿娘,这是烟烟买的一个小院子,阿娘可还喜欢?”
江非晚爱怜地拉着江星烟的手,柔声道:“烟烟买的,阿娘自然喜欢。
只是阿娘不想你太辛苦。”
江星烟正要对阿娘撒娇,就听得门外传来银铃般的欢呼声:
“烟烟,你可算来了,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呢!”
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萧十安来了。
江星烟笑着转身,果然,萧十安早就闯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不紧不慢的独孤不夜。
独孤不夜一出现,就被上官寒山一把薅了过去。
不用想,两人定是要对谁来处理政事这件事,再进行一个深入的讨论。
江星烟用肩膀顶了顶萧十安:“喏,你都不护着点?”
萧十安抿嘴偷笑:“我想,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上官国主吧,一会儿别给忽悠瘸了。”
两人相视大笑,携手来到屋中暖和暖和。
江星烟的这座宅子,一直都有丫鬟仆人清扫照料,并不冷清。
“怎么不见香香一起过来?”
萧十安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
“她、她可能最近比较忙吧。”
江星烟敏锐地察觉到提起孙崖香时,萧十安的尴尬。
似乎有什么事情再瞒着她。
“你俩吵架了?”
萧十安一惊,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是不是,怎么会啊。
我俩好好的,你可别瞎猜啊!”
“嗯?那就是有什么别的事咯。
好哇,我才离开多久,你俩竟然连起手瞒着我,还是不是生死之交了?
若是觉得我没必要知道,那我也不问了。”
江星烟假意生气,扭过脸去,吓得萧十安赶忙挽住她的胳膊,不住摇晃。
“哎呀,烟烟别生气嘛,听我给你细说。
香香她也是有苦衷的。”
萧十安想了想,一咬牙一狠心一跺脚。
“算了,丑媳妇终究是要见公婆的,我直接带你去看看好了!”
她是个火爆的性子,说走就走,拉着江星烟一趟出了门,直奔太医院。
江星烟真是越发地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紧着跟她跑出大门,上了马车。
王启尽职尽责地加速赶车,车技越发的好,稳当极了。
萧十安心中忐忑,抓着江星烟的手,嘱咐道:
“烟烟,一会儿你看见了香香和拓跋鸿雪,千万别被吓着。
别怪我们没跟你说,好不好啊?”
江星烟哼了一声:“等到了再说。
我得听听是什么事儿才行啊。”
马车很快停在了太医院对面的茶楼前,两人要了三楼的雅间,正对着太医院方向。
刚刚坐定,江星烟就通过窗户看到了,提着药箱出来的孙崖香,身后跟着拓跋鸿雪。
他们出发时,雪下得并不是那么大,可现在,竟也渐渐密了起来。
拓跋鸿雪熟练地把自己的斗篷解了下来,披在孙崖香身上。
这一瞬间,江星烟瞳孔骤缩,心头的震惊无以复加。
她愣了良久,才转头不可置信地问萧十安:“他的手臂呢?”
萧十安叹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
江星烟大婚的喜宴上,孙太医心中有事,被柳宿雾他们拉着多喝了几杯,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孙崖香只好让拓跋鸿雪背起他,将他放回房间中的床榻上。
叭嗒。
一封书信从孙太医怀中掉了出来,孙崖香好奇地捡起来一看,竟然是霍老将军的手书。
她和拓跋鸿雪在灯下仔细观读之后,两人默然良久。
拓跋鸿雪轻叹一口气:“霍老将军大义,我拓跋鸿雪不能当个孬种。
香香你放心,等孙太医明日酒醒,我自有说法。”
孙崖香担心拓跋鸿雪会做出什么过激之事,赶忙拉住了他。
“鸿雪,这里是烟烟的地方,你可不能胡来。
不管有什么事,都等着回京城再说。”
拓跋鸿雪紧握住孙崖香的手,眼中的坚定让人害怕。
“香香,你放心,我懂得的。”
两人一夜无眠,照顾着喝醉的孙太医。
第二天,孙太医酒醒,看着睡在地上的拓跋鸿雪,还有睡在暖阁里的宝贝孙女,终于还是松动了心防。
“拓跋鸿雪。”
听到孙太医叫他,拓跋鸿雪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在!”
孙太医看着他满脸惶恐的样子,当真是于心不忍。
他当初那般折磨于这小子,可真是心狠啊。
想到这里,他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
拓跋鸿雪赶忙站了起来:“是有哪里不舒服么?
我去给您端一碗醒酒汤。
香香她一早就熬好了,这不,还温着呢。
您若是不想见到我,我就出去找江府的丫鬟小厮进来伺候,可别气坏了您的身子。”
孙太医无语。
这小子话咋那么多?
自己只不过是叫了一下他的名字,他就能说这么一大堆。
真不知道宝贝孙女一天是怎么忍受他的。
“拓跋小子,你且站住,我且问你。”
“喏!”
拓跋鸿雪猛地站得笔直,宛若在等待将军训话的士兵。
“你真的是真心对待崖香?”
拓跋鸿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右手放在心口,郑重起誓:
“孙太医放心,我拓跋鸿雪对香香若有半点虚情假意,就让我被云淳风的师兄们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云淳风的师兄们:嗯?刚走就给派活了?
拓跋鸿雪话音刚落,孙崖香就从暖阁里惊醒,赶忙扑了过来。
“祖父,您要是看他不顺眼,就由崖香来伺候,别为难他。”
孙太医吹胡子瞪眼:“我不过白问他一句,就是为难了?
你且等在一边,这里没你的事。”
孙崖香怯怯地低下头,跪在一旁。
孙太医的目光落在拓跋鸿雪身上,良久,重重地叹了口气。
“既然如此,回京之后,你们便请媒婆挑个好日子,成婚去吧。”
“什么?!”
拓跋鸿雪和孙崖香同时等大了而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看得孙太医老脸烫烫的。
他一挥袖子,不耐道:“喊什么?喊什么?
你祖父我,当真就那么不讲道理吗?”
拓跋鸿雪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声音颤抖得不像话。
“谢祖父成全!”
孙太医还在腹诽:这么快连祖父都叫上了,却不料拓跋鸿雪忽地站起身,一把抽出腰间佩剑。
锵啷!
手起剑落,当着孙太医和孙崖香的面,将自己的右手臂,齐肩斩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