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崖香面上一阵凄然,赶忙拉住江星烟的手,垂下头,语气里满满都是歉意:
“烟烟,对不住。
说好开开心心来喝你的喜酒,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江星烟轻拍着她的手背:“傻香香,你是真的幸福才最重要。
不用担心,我跟你保证,你一定能和拓跋鸿雪修成正果。
只不过,好事多磨,不能让他轻易得逞啊。”
之前不论谁说好事多磨这种话,孙崖香都不相信,唯独江星烟开口,她突然觉得就有了希望。
“烟烟,你说真的?”
江星烟看她急切的样子,噗嗤一笑:“自然。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孙崖香瞬间涌上热泪,扑进江星烟怀中,一颗心终于又活了过来。
“呜呜,烟烟,你这么不早跟我说,你知道这些天,祖父和我流了多少眼泪。
昨天在船上时,我都已经决定,此生再不嫁人,和拓跋鸿雪撂开手呢。”
江星烟拍着她的背,叹了口气。
自古情关最难过,实在不假。
“现在能开开心心喝我的喜酒了吗?”
孙崖香破涕为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烟烟,你终于重新活成了自己,真好。”
两人携手说了许多体己话,已是夜半三更。
门外传来一阵轻咳。
孙崖香抿唇一笑:“看来,我也该走了。
再待下去,怕是要惹人烦了。”
江星烟赶忙拉住她,笑啐了一声:“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还要拜托你一件事。
明日,可要帮我拦着点他呢!”
窗外的咳嗽声瞬间岔了气,听起来委屈巴巴的,十分可怜。
孙崖香福至心灵,眼睛都亮了起来:“啊!我明白了!
不能让他轻易得逞!”
正是方才江星烟开导孙崖香的话。
两人相视大笑,前几日的阴霾全都一扫而空。
孙崖香冲着窗外道:“成亲前一晚,新郎新娘不能相见,可别不懂规矩啊!”
江星烟轻笑一声,就听得云淳风试探问道:“大小姐亦是这般所想么?”
在孙崖香的逼视下,江星烟清了清嗓,理直气壮道:
“这个自然。
毕竟,香香可是我的闺中密友,明日接亲一应事宜,都要听她指挥的。”
云淳风宠溺一笑,朱唇轻启,吹出一抹轻烟,顺着窗沿钻了进去,往江星烟唇上一扑,仿佛一记浅吻。
江星烟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双手交叠捂住了红唇,脸颊绯红。
一旁传来孙崖香压抑的惊呼声。
“好,云哥儿听大小姐的,这便告辞。
只等明晚,就好。”
最后一句,宛若修长白皙的指尖,在江星烟心尖轻轻敲了两下。
孙崖香捂着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直等到云淳风离去,这才不可置信道:“他也太会了吧!
难怪烟烟招架不住。”
江星烟脸色更红,轻捶了孙崖香肩头一下。
“说什么呢,真是没个正形。
你还是好好想想明日要怎么为难他吧。”
孙崖香立马投入苦思冥想状态。
只见她写写画画,不一会儿,密密麻麻写满了两大张宣纸,用的还是江星烟看不懂的字体。
孙崖香得意地冲江星烟一飞眼:“瞧瞧,这是我们医者专用的书体,看不懂了吧!
就是防着你呢,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偷偷给云淳风告了密,让我的心血白费。”
江星烟好笑,逗她道:“好好好,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也心狠手辣了。
你是知道的,我家云哥儿呢,可是很记仇的。
也不知道今后你和拓跋鸿雪成婚之时,要如何为难他呢?”
孙崖香不干了,扑在江星烟身上就挠她的软肉。
“哟哟哟,明明是你说的不能让他轻易得逞,怎么如今倒是心疼了呢?”
江星烟别过脸去,一边告饶一边笑个不停:
“不不不,我没心疼,求孙大医女高抬贵手,饶了我吧!
你怎么为难云哥儿都行的。”
有了这句话,孙崖香放了手,同江星烟一起躺倒在床榻上,开怀大笑。
“烟烟,说真的,你真是我们女子楷模。
说不爱就不爱,当初不知道小丫是云国师之女时,也是如此果决。
果然,女子也要自尊自爱、自强自信,哪怕身处深渊,也要坚守本心,万不可随意轻贱自己。
若是当初你看霍将军可怜,就原谅他的话,我就不和你好了。”
江星烟忍俊不禁。
“没有好的结局,不是心悦的错,是他人不懂珍惜。
就算他后来懂得了,可从前的那些伤害,终究是弥补不了的。
如果就此原谅了他,岂不是同那些欺辱当初自己的人,没什么两样了?”
孙崖香抱紧江星烟的胳膊,无不感慨道:
“烟烟说得对。
我决定,你和云国师可以随意刁难拓跋鸿雪,只要不给治死了,都行。”
江星烟在床榻上直笑得肚子疼。
“这才是我认识的天下第一医女,孙崖香。
刚才下船时,苦着一张脸,笑比哭难看的也不知道是谁了。”
孙崖香红着脸赞同:“就是!”
两人玩闹了一会儿,双双困倦起来。
“烟烟,不知道时安公主会不会来?
她那鬼点子多得很呢,让她再补充几条。”
江星烟闭着眼喃喃道:“或许在路上了吧……”
*
“驾!”
萧十安红着脸,骑着一匹汗血宝马,在月色下疾驰。
马蹄飞腾,扬起一溜烟尘。
她怀中坐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
两人亲密无间,却自有一股羞怯之感。
“你当真不会骑马么?
之前两军阵前,你不是骑的那匹最好的汗血宝马?”
独孤不夜在孙崖香看不到的角度勾起嘴角。
“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
劳烦时安公主带在下千里奔袭了。”
萧十安双颊红得发烫。
她都能感受到怀中人温热的体温。
若不是事发突然,她怎么能如此逾矩?
她羞咬银牙,心中不住腹诽。
江星烟,你就不能晚几天成婚么!
只有三天时间,要从大夏赶到西周的江南,是想累死她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