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可真快。”
江星烟冷嗤一声。
等在后院的箫重华和慕十安听到这声通禀，都从后院赶了出来。
尽管听闻上官落月拿与霍辞赐婚当玩笑话，慕十安对这位未曾谋面的怀晚公主，充满敌意。
可是谁让西周相比大夏，国小力弱，怠慢不得。
她只好跟着表哥，不情不愿地出来见礼。
“不知是何香风，将怀晚公主吹到太医院中了？”
箫重华脸上带着得体的浅笑。
既不谄媚，也不倨傲，让人挑不出错处。
自从被上官落月当着众人的面，断绝了与他联姻的可能，他便不再做任何奢想。
也是一时主意打错，还以为她是个无忧无虑的明珠公主。
没想到，竟然是个极有野心的皇太女。
尤其是今日早朝，她一力保下北洛，让整个朝堂都人心惶惶。
若有大夏暗中支持，北洛必将变本加厉。
可西周只有一个霍辞。
到时候腹背受敌，灭国只在朝夕之间。
如此想来，前几日在洗尘宴上求赐婚的玩笑话，似乎并不是一时兴起那般简单。
箫重华敛去眸底的寒光。
他虽与箫明绪斗来斗去，可在家国大义面前，从来不会有半点含糊。
上官落月一改往日胸有成竹的自信模样，双眼微红，似乎哭过一般。
还未开口，就先用手帕轻捂住嘴角。
“怀晚今日、差点酿成大祸……”
慕十安暗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谁玩聊斋呢？
箫重华故作不知，神色紧张地询问：“哦？公主这是——”
“怀晚只想跟江千金多说几句话，怎料她拍马就走。
怀晚想拦住马车问个清楚，却忘了西周寻常拉车的马匹，不抵大夏国中训练过的军马结实。
不过轻拍了一下，它怎的就发狂了呢？
幸亏马夫及时拽住，才不至于让狂马伤人。
如今也不知江千金如何了？
像她那般娇养惯了的柔弱女子，恐怕吓得不轻吧？
怎么都惊动了太医呢？”
箫重华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今天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她了。
这一番话说的，可真是滴水不漏。
既贬损了西周的马匹不如大夏，又将江星烟踩进尘埃里。
不管她受多重的伤，都是自己活该，与人无尤。
慕十安早气愤不过，冷笑开口：“怀晚公主真是宅心仁厚。
被拒绝了，还能赶着来看人家的伤势，果然有大国风范。
可见上官国主的教养十分好呢。”
箫重华默默移了移步子，挡在慕十安身前。
生怕这位怀晚公主一恼羞成怒，偷偷给她来一掌。
上官落月的目光一瞬间变得犀利如剑，淬了毒一般，死死地盯着慕十安。
“这位姑娘倒是面生得很，怀晚这几日并未见过呢。
可是哪家的千金？又被三殿下看上了？”
箫重华面色一凛，抱拳拱手回道：“怀晚公主说笑了，这是孤的表妹而已。”
上官落月宛若听不出他语气中的不悦，低头轻笑一声：
“表哥表妹，不正是最亲近的青梅竹马了么？
啊，怀晚失言，三殿下勿怪。
还是快请带怀晚去看看江千金吧。”
“你！”
箫重华赶忙拦着胀红了脸的慕十安，咬牙吩咐院中伺候的小厮，去叫霍辞出来。
上官落月大喇喇地往院中凉亭里一坐，哪里还有半分伤怀的模样。
不过是做做样子，不让江氏借题发挥，闹得让义父知道罢了。
她倒是有些遗憾，怎么没把那人撞个面目全非、魂飞魄散。
给她省些功夫。
“劳驾怀晚公主还亲自跑一趟，真是折煞霍某和内子了。”
江星烟冷肃着脸，迈步而来。
内子？！
这两个字一出口，惊得上官落月目光一凌。
这是明着要保江氏了？
慕十安呆站在原地，一阵恍惚。
若不是箫重华暗中扶了她一下，她真要跌倒在地。
“霍将军这是？”
“内子本是柔弱女子，为了不让马车撞上百姓，竟硬生生勒停了一匹高头大马。
如今筋脉尽断，孙太医华佗在世，也只能保住她的心脉，眼下依旧昏迷不醒。
霍某没别的长处，就是见不得自己人被别人欺负。
这件事，没完。”
江星烟说得云淡风轻，可语调中的威压，竟如此骇人。
上官落月一扯帕子，勾起嘴角，冷笑一声：“哦？
霍将军莫不是只顾着自己一人的家，忘了西周万千百姓的家？”
江星烟烦透了她的狐假虎威，不想再跟她有半点虚以逶迤。
“落月公主，霍某没记错的话，如今的大夏国主，似乎还是上官寒山吧？”
霍辞没有称呼她为怀晚公主，难道知道了什么？！
一定是那贱女人说的！
“放肆！竟敢直呼义父名讳，找死！”
上官落月又气又怕，干脆利落地出手，换掌为爪，直取霍辞咽喉。
起手就是杀招，凌厉狠辣，让人猝不及防。
可霍辞不躲不闪，就直直站在那里，等她来取他性命一般。
“霍将军小心！”
慕十安尽管心痛如割，可还是见不得她心目中的霍将军受半点伤。
上官落月汹涌而来的杀气，连霍辞头发丝儿都没碰到，就被一道罡风打了回去。
倒是她躲闪不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连连后退，撞在柱子上，方才作罢。
她呕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移位一般剧痛。
咔嚓！
不好！
上官落月目光一凌。
伸手去抓脸上的面具，只可惜，晚了一步。
面具片片碎裂，掉落在地。
她来不及遮掩面容，让箫重华和慕十安看了个十足十。
箫重华曾和她有一面之缘，可再见时，她却戴上了面具。
此时重新一睹芳容，早已没了当初的惊艳，倒隐隐有种奇异的熟悉感。
似乎在另一个人身上，也见过这张脸一般。
云淳风缓步从江星烟身后走出。
“落月公主这是要狗急跳墙、杀人灭口了？”
上官落月死死地盯着霍辞，看着他漠然的眼神，她脑海中瞬间掠过一道霹雳。
他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