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傲白了霍辞一眼,不想再搭理他。
“准奏!
滚一边儿去!”
今日早朝,没一件顺心事!
看这架势,老大、老三谁也不能委以重任。
只能把期望寄托在年幼的老四和老五身上了。
他摆摆手,示意苏胜宣布下朝。
苏胜愣了一瞬,凑了过来,在萧傲耳边轻声提醒着:“皇上,二殿下昨晚连夜归京,还等着回禀呢。”
萧傲这才想起他还有个二儿子。
萧枕淮办事倒稳妥,可惜出生不高,又是个孱弱的。
哪里担得起整个西周?
“老二既然回来了,就将此次去边境之时,简要说些给朝臣们听吧。”
江星烟这才知道萧枕淮回京了。
他一直默默站在最前排的角落,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萧枕淮抬眸,没错过萧傲眼中的失望。
从小到大,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只是为什么,心中还耿耿难消,好似在期待什么人的夸奖似的。
“禀父皇,儿臣此次北行,除庆州外,再未发现其他异常之处。
庆州一役,多亏了霍将军舍生忘死、深入腹地,这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夺回坎侯两山。”
萧傲还没说话,江星烟又抢了在他前面。
“若不是二殿下心思缜密,准备充分,全凭我霍辞一人之能,恐怕早已葬身沙场,马革裹尸了。”
文武百官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人是真不怕应誓啊。
萧枕淮没想到江星烟会当着萧傲的面夸他,一时间愣住了。
萧傲不可置信地看着霍辞。
霍家从来中立,如此在朝堂上明目张胆地夸一位皇子,还是头一遭。
文臣的心思也浮动了。
霍家难道要支持一个药罐子么?
难道是觉得二殿下登基无望,这才不避讳了?
不,一定不是这么简单。
说不行霍辞是想扶持二皇子即位后,趁他体弱多病,当个摄政王什么的。
萧傲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萧枕淮心里咯噔一下。
他最是了解他的父皇。
兵权旁落是他的心病,手中的皇权是他的逆鳞。
如今霍辞明目张胆地捧他,父皇岂不是更要多想?
江星烟本不想深陷争储漩涡的,可树欲静而风不止。
将军府外,都是箫重华的眼线,只等抓住她的错处,就来相要挟。
箫明绪更是直白。
试图用李亦淑拿捏她。
如此如万丈悬崖上走绳索,不如出其不意,选一个顺眼的捧一捧。
也好断了他们的念想。
萧傲心乱如麻,随口赞赏了萧枕淮几句:“好,老二既有如此心性,今后也能担得起朕的左膀右臂了。”
苏胜很有眼色地上前一甩拂尘,结束了今日的早朝:“今夜大夏使者将至,百官退朝,准备洗尘宴!”
*
云淳风今早告了假,抱着小丫等在马车上。
他本就不常上朝,只是为了大小姐,才跑得勤了些。
如今大小姐一切都稳定了下来,他便好好带小丫,才是要紧事。
“呃。”
坐在一旁的霍辞,突地发出一声闷哼。
“你发什么疯?”
云淳风转头,只见他浑身冷汗涔涔,站了起来,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阿烟,又……又被罚了。”
霍辞从牙缝中挤出一句,疼得差点晕死过去。
云淳风恍然大悟,勾起嘴角,一脸的幸灾乐祸。
这恐怕是大小姐有意为之呢。
不多时,血淋淋的江星烟被抬了出来。
春凳上的她,还有闲心招呼一旁的萧枕淮同去太医院。
“走吧二殿下,顺便让孙太医给你也看看。
调理好身子骨,你便不比任何人都差。”
萧枕淮心尖震动。
前一刻,他还在观察霍辞的躯体,似乎和他上次看到的伤害转移不同了。
怎么仿佛伤在他身上,灵魂却不跟着疼呢?
后一刻,他就听到江星烟鼓励他的话。
“他们都看不起你,你就非要最是争气才行。”
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从小到大,他听得最多的就是温良恭俭让,是你要认命、要乖巧。
没有一个人告诉他,他也可以去争。
素墨怕自家主子急火攻心,赶忙倒出两粒药让萧枕淮含着。
饶是如此及时,他还咳了很久才停。
方才被江星烟一句话搅闹得沸腾不已的心绪,也被自己孱弱的身子给咳醒了。
他凭什么呢?
一个短命鬼。
泡在药罐子里度过余生就算好了。
难不成真让他当了皇上,在早朝大殿上咳个不停么?
想想就让人可发一笑。
“霍将军说笑了,孤一个病秧子,能活着就好。
今日,孤很感激霍将军在朝堂上的赞誉与维护。
只是今后,将军莫要再说这种令人误会之言了吧。”
江星烟还待反驳,就已经到了自家马车旁边。
王启惊呼:“我的个亲娘四舅姥姥。
将军前几天的伤疤还没好利索,怎的今日又挨了罚。
将军快上车,这就去太医院。”
王启和素墨合力将江星烟抬上了马车。
江星烟完全可以自己走上去,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才做戏做全套。
车帘一掀,一眼看到半跪在车中的霍辞,吓了江星烟一大跳。
“回去坐着去!”
霍辞泪流满面:“阿烟,疼——”
“活该!
晚上在爬我床试试呢?”
萧枕淮听得面红耳赤。
猛地一抬头,想和霍辞道别,却一眼看到了江星烟的躯壳。
一滴泪滑落至眼角的朱砂痣。
盈盈间宛若胭脂画成的花钿,别致诱人,让人只想舐干。
凤眸闪动着明艳的风姿,一张俏脸白皙得恰到好处。
只是体内的灵魂太过生硬莽撞,让她少了八分的女儿气。
若是将原本精灵古怪的魂魄换回,不知要多有灵气。
云淳风一转眸,只见萧枕淮呆呆地看着大小姐的躯壳,人都傻了。
云淳风:!
找死是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