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烟从书房走出,冷冷地看着门外的霍辞。
他脚边碎了一盆红装素裹。
看着像脚步后退时,背身撞倒的。
丫鬟小厮急急忙忙清理打扫,小声商量着先将其移栽去后院,明日买了新的花盆,再种回来。
“你来做什么?”
江星烟的语气里没有半点情绪。
厌憎的、不满的、仇恨的,都没有。
昭示着面前这人,再不能牵动她的情绪。
霍辞不仅明白,还听到了全部。
阿烟笑嗔云淳风油嘴滑舌时,他就在门外了。
他从军营里找到这里,没让丫鬟小厮通报,假装像回自己家一样。
再贪恋一点和阿烟单独相处的滋味。
现实却给了他迎头痛击。
霍辞只觉心脏抽搐得厉害,疼得说不出话。
他知道阿烟的性子。
心悦一个人时,绝不会再看别人一眼。
他真的失去阿烟了。
他一忍再忍,心痛却越发沸腾。
江星烟蹙起眉头,伸手抚上心口,再次感受到心脏的抽痛。
这是第二次,霍辞的躯体和灵魂产生共振。
她惊讶抬头,只见霍辞紧咬下唇,用尽全力控制着情绪。
这人的心绪翻腾起来,竟如此剧烈么?
之前还以为,他除了关心他母亲,对谁都是淡淡的呢。
半盏茶的功夫,霍辞才努力平复了些许。
他别过脸去,轻咳两声,艰涩开口:“我能进去说吗?”
江星烟看他摇摇欲坠,想来是方才强忍心中痛楚的后遗症。
再站下去,说不定下一秒就要晕倒。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她是不心疼霍辞,可心疼他身上穿的浣花锦。
沾了灰尘,就不好了。
“行吧。”
江星烟答应一声,转身先走了进去。
云淳风脸上的酡红还未褪去。
大小姐实实切切在他面前,跟他表明心迹,想想都让人害羞。
如果能忽略霍辞这个碍眼的皮囊就好了!
他无数次这样感慨。
都想冲上山去,找一趟师父了。
可是,大小姐才让他不要做损伤身体的事哎。
他可要乖乖听话才是。
从今天起,我云淳风,要惜命了!
一错眼,看到大小姐身后跟进来一人,垂头丧气的,似是受了极大的打击与痛苦。
他勾起嘴角:“哟,这不是霍将军么,怎么今日有闲心过来家中少坐。
也没提前通知一声,好叫我们准备准备?”
他俨然一副主人家的口吻,气得霍辞心口宛若堵了千斤的巨石一般。
“当然是有要紧之事。”
江星烟无奈又宠溺地看了云淳风一眼,轻声调停:“好了,让他说。”
霍辞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
“方才,我正好在后院,打包明日送去宫中的茶点。
掌柜的慌忙跑了进来,说铺子里来了找茬的。
我跟着去了大堂,只见一戴着帷帽的女子,面前放着一盘金子,扬言要将铺子整个都盘下来。
可一见到我,她竟吓得打碎了手中的茶盏,嘴里重复着一句:不可能,急奔了出去,连金子都没拿。”
他顿了顿,一眼看到江星烟和云淳风默契地对视,心头又是一窒。
“不知她是何方神圣,是敌是友?
阿烟可有头绪?”
江星烟可太有了。
难怪她总感觉上官落月不可深交。
不管她表现得多正直无畏,她都觉得这人戴了一层厚厚的面具。
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的。
试问谁会在知道霍辞与夫人已经和离后,还巴巴地跑去人家铺子里试探?
这是好人家能干出的事?
若她真对霍辞一见钟情,想要看看与他成亲又和离的女子是何等样貌,就应该大大方方地去,开门见山地表明心迹。
这般才算得上是坦荡荡的君子。
又是帷帽遮脸,又是显摆自己阔绰的,实在太小家子气,令人不齿。
估计上官落月都没想到,她一来西周,就找到了正主头上。
还没想到应对的方法,只能逃了。
要说知道这事之前,江星烟还有三成怀疑是不是自己多虑。
如今真是一丝一毫都没有了。
看来,那个对母亲始乱终弃的负心人,竟是大夏国的国主,上官寒山。
“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江星烟红了眼眶。
娘亲至死都没盼到他归来。
没想到如今的他,竟在这世间惺惺作态。
找了一个相像之人,封她作什么怀晚公主。
真是恶心至极!
霍辞虽然不解发生了何事,但看到阿烟如此震恸模样,就知事情并不简单。
在这关要,云淳风不想瞒着霍辞。
毕竟他还占据着大小姐的躯体,要让他警醒着些。
他给霍辞简要说明了那女子的来历,以及和大小姐的牵绊。
骇得霍辞瞪大了双眼,惊呼一声:“阿烟危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