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孙头哪儿还有闲心,听人家两口子说什么蜜里调油的醉话,抱着酒坛子就跑了回去。
可他也没那么轻易放过将军去,扯着嗓子,又跳又喊:
“大家快瞧啊,将军夫人喝醉了,抱着将军要亲嘴儿呢!”
哄!
一石激起千层浪。
将士们都举起酒碗,冲着江星烟所在的高台鬼喊鬼叫:“哦吼,将军威武!”
“将军亲一个!”
“今晚就在军营里洞房得了!”
哗啦!
云淳风手里的酒杯,碎成八瓣。
同样碎了的,还有辛追手上的酒碗。
两人此时的心声罕见地达成一致:不行!我不同意!
唯一不同的是,喝上头了的辛追,竟真的高喊出声。
“我不同意!凭什么——”
老孙头一把捂住他的嘴:“收声!
人家将军和夫人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轮得到恁来不同意?
俺可警告恁啊,恁别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不然将军再打恁屁股,俺可不帮恁上药,听见了没!”
“你知道个屁啊,其实将军是——”
辛追骤然清醒了几分,堪堪止住话头,有苦说不出,只能闷头喝酒。
“嘁,俺看恁就是好日子过得太多,烧得慌!”
老孙头凿了辛追一个暴栗,转身和别人划拳畅饮去了。
江星烟一眼瞥倒,云淳风修长的手指被碎瓷划破了一道口子,殷红的鲜血渗出来,有种别样的诱惑。
她赶忙摇摇头,把脑海中不适宜的想法都赶了出去。
她想喊人把霍辞抬回帐中。
春夏秋冬四个丫鬟决计是不行的,抬不动烂醉的人。
辛追知道内幕,下午刚尴尬过的,当然也不行。
思来想去,只有自己合适。
也是该!
当初就该厚着脸皮赶他回去,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江星烟沉着脸色,打横抱起霍辞。
“嚯!将军劲啊!”
“还是将军有力!”
将士们欢呼雀跃,打着口哨,堪比大婚当天。
“谁再起哄,明日不许回家省亲了啊!”
将士们静了一瞬。
什么?还能回家?
呜呜呜,将军真好。
一瞬间,所有人抛却了看热闹的念头,彼此抱头痛哭。
终于可以回家了!
应召入霍家军的,很多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或是父母被北洛狗杀害后,要报仇的儿子。
但还有一部分人是有家有室的,有的甚至已经娶妻生子。
原本只有过年才能回一次家,将军怎么突发慈悲之心,准许他们回家了?
将军不是说:“家让人柔弱,少回为好。”
还说等灭了北洛,有的是与家人享乐的时候。
现下,如在梦中。
江星烟还要让他们的梦再不真实一些。
“家中有父母老幼的,愿意迁徙的,统统带到军营里来!
军营这么大,总能分出地方,给他们住。
以后,就能天天回家了!”
一些将士们哭得更大声了。
“将军啊,你让我们这些没家的,情何以堪呐!”
江星烟干脆把霍辞扛在肩膀上,威武大气地一挥手:“明日本将军把全京城的媒婆、红娘都请来,给你们相女郎!”
将士们的注意力完全被转移,他们又哭又笑、又吵又闹,都接着酒劲儿,自说自话。
江星烟趁机把霍辞抱回了营帐中。
她刚把他放在床上,准备起身去看看云淳风手上的伤。
忽然被人拉住了腰间的带钩,用力一拽。
她一个没注意,重心不稳,朝床上倒去。
好在手掌及时撑住,几乎与床上的霍辞鼻尖相触。
只见他醉眼迷离,双手无意识地向上,捧住了江星烟的脸,借力抬起身子,就要亲吻上来。
“阿烟,给我。”
江星烟明显感到霍辞的躯体已经有了反应。
可,她面对的是自己啊!
她腾出一只手,把霍辞摁在床榻上。
“听话!不然把你捆起来!”
霍辞小嘴一扁,流出泪来。
“阿烟,太迟了吗?”
江星烟心尖微颤。
一瞬间,她似乎能感受到霍辞悔断愁肠的悲切。
这人,是在装可怜吧?
“霍辞,别装了。”
听到这句,眼前人没有丝毫反应,泪水依旧顺着眼角往下流。
江星烟伸手撑开他的眼睛。
嗯,目光涣散,毫无意识,不是装的。
她顺手给他掖好被角,答应了一句:“嗯,太迟了。”
刚要走,手腕猛地被人攥住。
“我不!”
原本醉得不省人事的霍辞,突然瞪大了蒙着水雾的眼睛,耍赖撒娇一般,缠上江星烟的手臂。
“你你你给我放手啊!”
霍辞牢牢抱着,甩都甩不开。
江星烟无语:醉鬼的力气都这么大吗?
她没来由地烦躁起来,用力一提,霍辞大半个身子都悬在半空。
“松手!”
“哦。”
咚!
看着自己的身体重重地跌落在床榻上,瞅着都疼。
江星烟一股无名火起,揪着领子,把霍辞拽起来。
“你他爹的,能不能爱惜一下我的身子?”
谁料,霍辞突然伸手搂住了江星烟的脖子。
薄唇紧随而至。
“阿烟,给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