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烟急中生智、向死而生,朝一旁就地一滚。
躲过了狼牙棒的致命一击,但左肩头却被狠狠砸中。
骨头的断裂和尖刺扎进皮肤的剧痛,混合在一起,冲击得她眼前一黑,大脑一阵晕眩。
她狠狠咬破舌尖,保持一点清明,右手打出一枚闪着幽光的铁蒺藜,正中铁浮屠唯一的弱点——眼睛。
那人大叫一声,捂着眼睛,仰面栽倒,一命呜呼。
那可是浸了见血封喉毒药的暗器,蹭破点油皮都能要命。
眼见霍阎王整条手臂都废了,还能杀人于无形。
剩下的铁浮屠都不敢再靠得太近。
江星烟定睛观瞧,只见他们没了战马,成了近战的步兵。
远处身披铁甲的马匹全都跌倒在地,只有一两匹还在喘着粗气,但死亡是迟早的事。
她现在脑袋一团糟,有好多需要整理的信息,全都纠在一起,顶得脑仁疼。
对面几人用眼神商量了一番,慢慢围了上来。
江星烟背靠着一棵大树,握紧暗器,只等谁先露头就送他去见阎王。
“将军,我来助你!”
辛追由远及近的声音,此时犹如天神下凡,让江星烟原谅了他所有的蠢笨。
铁浮屠瞬间停下脚步,警惕地四处张望。
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江星烟身后,背起她就跑。
铁浮屠还待再追,山上传来撤退的号角声,只得和自己的战马待在一起,等待后勤兵拉他们上山。
辛追把黑马引到安全的地方,就放它们自己跑了。
多年的训练,他们也知道自行回去军营。
他一刻也不敢停留,反身一路狂奔,顺着战斗的痕迹,一路找到了江星烟。
眼看她被四五个人围攻,这才故意在身后出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救回江星烟后,他大概瞥了一眼,她身上没有血迹,应该没受什么重伤,可是为什么她那么虚弱?
江星烟竭力往后看了一眼,没有追兵,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陡然没了心劲儿的支撑,她差点就要痛晕过去,咬着舌尖,借着最后一丝清明,在辛追耳边下命令:“告诉二殿下,全军立即潜入庆州城,拿下刺史府……”
“先别杀刺史”一句还没说出来,江星烟脑袋一歪,彻底人事不省,陷入昏迷。
“将军夫人!”
*
江星烟才离开五天,一个大难题就摆在了冬阳和夏风面前。
她俩蹙着眉头,托腮叹气。
“都想了两天了,还是没什么头绪。”
“要是小姐在的话,一定早就解决了。”
“可是说呢。”
“哎,对了,咱们要不要去问问国师?”
“好啊,国师可是小姐从小到大的玩伴呢,一定跟小姐学了不少。”
吱呀!
两人刚站起身,门开了。
霍辞站在门口,语气里带着几丝不好意思,但更多的还是坚定。
“是不是铺子上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以帮忙。”
冬阳和夏风对视一眼,都戒备起来。
“区区小事,就不劳烦将军了。”
霍辞不着不恼,耐心地解释着:“我知道你们对我有所防备,宁愿去找云淳风。
可现在,我的身份毕竟还是你家小姐。
若我来出面解决,岂不是能让阿烟在掌柜心目中的地位,更加巩固一些?”
夏风想了想,确实是这么个理儿。
冬阳跟着点点头,两人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先跟他把情况说一说。
“将军,自从我家小姐重整铺子后,所有铺的掌柜都有了心劲儿,开始上新揽。
因着掌柜的眼光都不错,铺子里的东西又新奇又实用,价格也适中,每日门庭若市,红火得不得了。
同行看不过眼,竟然联合起来,通过降价,来抵制我们。
同样的东西,我们卖一钱,他们就卖七十文。
他们卖的是赝品,成本当然够低。
可我们铺子的正品,光成本就要八十文。
老百姓们不知道,全都去别家买了,我们已经好几天都没开张了。”
冬阳补充道:“其他东西还好,天气渐渐热起来了,点心铺的糕点、果脯根本放不了几天。
再卖不出去,可就要赔得不像话了。”
霍辞略一沉吟,就有了办法。
“虽然我不通商道——”
一句话让冬阳和夏风同时泄了气。
她们不是白说了?
霍辞看着两人无语的样子,勾起浅笑:“但,从商一事,无非和攻城略地没什么两样。
都要是出浑身解数,前去厮杀争夺。
两个同样的铺子,就像是两个国家。
铺子争取主顾,国家抢夺土地,一脉相承。”
冬阳还在云里雾里时,夏风的眼睛亮了。
她前几天跟着小姐看过几页的兵法,很有裨益。
“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他们一上来就用最粗暴的降价手段,试图击破我们的防线,岂不就是下下策的攻城?
我们当然不能跟他们对着降价,这种伤敌五百、自损一千的方法太蠢了。
别忘了,阿烟可是有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
加上各个店铺奉旨筹粮,属于圣上金口认可的皇商,还愁没办法制住那些个散兵游勇?
我们不但不降价,还要提价。
只需如此这般——”
霍辞压低了声音,安顿着夏风和冬阳应该去做的事情。
两人从一开始的不信任,到最后变成完全地惊叹。
霍将军真不愧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将领,如此用兵如神,也并不怪北洛次次铩羽而归。
等等!
两人瞬间收住人性中慕强的崇拜。
就算他再厉害,不也是个辜负了小姐一片真心的负心汉吗!
对!没错!
“哼!”
夏风和冬阳齐齐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霍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要说这世间最难猜透的,还得是女子的心思啊。
说到女子,霍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江星烟。
时间过得真快,已经整整五天了。
也不知道阿烟一切是否顺利?
千里奔袭,可真是苦了她了。
“那两个丫头怎么气哼哼地回屋了?”
冬雪一脸懵懂地将搭配好的衣服拿了进来。
心里还想着是不是将军欺负她们了,要不要给国师告状什么的。
一抬头,只见江星烟躯壳的整条左胳膊,自肩头开始血流如注,一路浸透了衣衫,滴在地上。
“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