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烟一路逃回了营帐,整个人都胀红了。
真是岂有此理!
她能不能换了辛追这个副将啊!
夏风抱着小丫从帐中走出,迎面撞上闷头往里闯的江星烟。
“哎?小姐你回来了,小丫正找你呢。”
江星烟随口答应着,一头扎进了营帐里的恭房。
身后的夏风陡然明白了小姐的匆忙,面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她候在门口,等江星烟出来,把小丫递了过去:“小姐,朝食备好了,需要请国师和辛副将同用么?”
听见辛追这个名字,江星烟就来气,闷闷地回了句:“问下国师就好,以后都别管那个姓辛的!”
夏风不用想也能猜到,一定是辛副将作死,小姐才不喜他的。
她永远跟小姐同仇敌忾!
她刚转身要去请国师,江星烟突然叫住她:“夏风,你和冬阳蒙着面纱是怎么回事?”
江星烟昨晚就想问了,只是睡得突然,没来得及。
夏风垂首立在一旁,解下面纱,露出隐约还能看到五指印的脸颊。
江星烟拍案而起:“岂有此理!是玉珠吗,我非得废了她一双手!”
夏风赶忙拦着:“小姐息怒,老虔婆四个贴身嬷嬷,已经折了三个,再动玉珠,恐会让老虔婆狗急跳墙,反为不美。
如今,小姐已经将我等救出火坑,只需静候小姐换回即可,万不可再节外生枝。”
江星烟一整个心疼:“可是——”
夏风却豁达地摇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小姐不必为我们担忧,如此屈辱,小姐从前比我等更加忍得。
区区掌掴而已,不妨事。”
江星烟红了眼眶,想要拉住夏风的手,又突然想起现在的身体男女有别,只好拍拍夏风的肩,想要说点体己话。
还没开口,就见营帐外探进一个脑袋来。
“将军?嘿嘿。”
辛追笑得谄媚。
江星烟的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辛追见势不对,赶忙说明来意:“将军别生俺的气了。
我决定拿出攒了十几年的俸禄,今晚请大家喝酒,就算是赔罪,顺带庆祝将军高升一品,可好?”
江星烟不是不讲理的人。
救小丫的时候,辛追是帮了大忙的,算半个救命恩人。
之后几番试探于她,也是忠心耿耿的表现。
她不过是恼他行事冒冒失失,吓到了小丫。
至于今早之事,说到底也怪不到他头上。
既然辛追示弱,她也不会再端着,当即点头答应。
辛追打了一个呼哨,欢快地去了。
转头,一抹冷笑攀上了嘴角。
今晚,小爷就让你原形毕露!
*
啪!
抡上劲儿的皮鞭,重重地打在霍辞身上。
他蜷缩在冰冷的被褥中,连眼皮都没睁开。
“好好好,这个贱蹄子,还跟我杠上了?
给我狠狠地打!”
不过是仗着少将军带走了四个贱丫头,没了掣肘。
这贱商户闹了一宿还没完,早上几个小丫鬟来叫,怎么撕扯,都不起来。
还真当自己拿她没法子了?
她本就烦躁,今早银珠还过来,哭着求她给金珠收尸。
她不过跟老夫人提了一句,就被骂了个狗血喷头,又憋了一肚子气。
如今,一卷皮鞭拿在手里,她打红了眼。
一下比一下重的鞭稍,雨点似的打在江星烟身上。
霍辞迷迷糊糊的,似乎感觉到有人在呵斥他,还动上手了。
他想奋起反抗,可是躯体沉得像铅,眼睛也睁不开。
昨晚,江星烟走后,一家人瞬间就对他露出了獠牙。
先是母亲让玉珠按住他,打了好几十家法棍,作为晚宴上多嘴多舌的惩罚。
后来,表妹叫人搬了一个连理枝纹月洞门架子床去偏院。
一脸嫌弃地把他的竹床随手扔在院子里。
“不好意思啊,表嫂,你的屋子太小了,放不了两张床,只能委屈你睡在外面咯。
不过表妹我啊,倒也不是那恶毒之人。
知道如今乍暖还寒、夜深露重,早给表嫂预备下了一床厚实的被子呢。
看在表哥的面子上,也不能让表嫂冻着么不是?”
两个小丫鬟听话地抱着一床鼓鼓囊囊的被子,扔在竹床上,看着确实暖和。
霍辞知道她没那么好心,冷着脸,拿手一摸,就知其中端地。
他拿起从竹床上摔出来的竹片,用力划开。
嘭!
无数香蒲从被子中蓬了出来。
人人都知,一点香蒲就能蓬发得鼓鼓囊囊,可哪里就能用来保暖了?
看着厚实,其实还不如两片粗布裹着。
李亦淑面色一僵,看着霍辞脸上的讥讽,恼羞成怒:“还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既然如此,表嫂就冻着吧。
明日染了风寒,可别怪到我头上。”
她转身要进屋,没看到霍辞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癫狂。
他抄起院中的水瓢,从水缸里满满地舀了一瓢水,冲着李亦淑兜头就泼了过去。
“啊!”
冰凉刺骨的水瞬间浸湿了李亦淑的衣服,她一点没防备,尖叫出声。
霍辞却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索性提了半桶水,谁挡泼谁,一路泼进里屋,把剩下的水,连桶一起扣在李亦淑的雕花大床上。
“好啊,那就,都别睡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