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触到她的眼神那一刻,陆清珩心中一紧,攥紧了被褥,背脊发凉。
江凝晚如何能得知这些?
“没有!那汤药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陆清珩急忙辩解,想要起身却无力倒下。
江凝晚就知道她不会承认,冷声道:“药方是哪位大夫开的,我们要不请来问问?”
“谁敢在你的安胎药里做手脚,胆大包天,当然要抓出来送官!”
听到这话,陆清珩眼底闪过一丝紧张。
“我……”她话刚出口,忽然便腹痛难忍,一下子晕了过去。
秦北荒急切上前,“清珩!”
徐太医也连忙上前查看,说:“陆夫人无碍,想必是受了寒,情绪激动一下子晕了过去。”
秦北荒这才松了口气。
江凝晚却轻嗤一笑:“晕得倒是及时。”
“秦北荒,可要请开药的大夫来问问?查一查这安胎药是谁动的手脚?”
其实发生到现在,无需请大夫也知道这安胎药不可能是她动的手脚,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陆清珩自己。
不然又怎会还未解释就晕过去了。
秦北荒眉头紧锁,眼眸一暗,心情极度复杂。
他不愿去怀疑清珩,但江凝晚如此理直气壮,底气十足,那追查的结果必定如她所言。
可清珩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
咬了咬牙,秦北荒一把将陆清珩抱了起来,往门外走去,“徐太医,烦请你再跟我回一趟将军府。”
见他心虚离开的样子,江凝晚有些失望,啧啧摇头,“还以为你有胆量追查到底呢,这就怕了?”
“我还真是好奇,清珩妹妹怎么这么在意我,为了陷害我,不惜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真是可怜了一条生命……”
秦北荒手心微紧,脸色十分难看。
却找不出话来反驳江凝晚,只能狼狈地离开,看着怀里脸色煞白的陆清珩,既心痛又生气。
梨春看着他们一声不吭地走了,心情极好,只是惊叹:“陆夫人竟然舍得拿自己的孩子来陷害小姐。”
江凝晚淡淡收回目光,“以她的身子,那个孩子本就留不住,当然舍得。”
想到秦北荒那难看的脸色,江凝晚稍微解气了些。
孩子没了,还是他心爱之人自己打掉的,双倍痛苦。—
翌日一早,徐嬷嬷就跑来跟她报信。
“夫人,昨日府里可是鸡犬不宁,逸王妃知道孩子没了的事情,气得头疼病又犯了,将军跟陆夫人也吵了一架。”
“大半夜的,陆夫人突然心血来潮查账,说我的采买开支有问题,扣了我一个月的工钱!”
“想必是知道我来过江宅,以为是我告密。”
江凝晚正扎着马步,听见这话便知徐嬷嬷想要什么,“辛苦你了,这一个月的工钱,我补给你。”
“替夫人办事不辛苦,奴才也不是诉苦,就是想让夫人安心,将军府我一定替夫人好好盯着!”
梨春拿来银两给徐嬷嬷,徐嬷嬷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开始扣徐嬷嬷的工钱了,看来将军府是真拿不出钱了,天气这么冷,怕是难熬。”梨春心头畅快。
更难熬的还在后面呢。
“之前我要的东西可采买齐全了?”江凝晚问道。
梨春点点头,“冰窖都快放满了,但是奴婢不明白,小姐为什么突然囤这么多的米面粮食?”
“不止食物,还有药材也要囤。”
说着,江凝晚回到房间准备更衣,“临近年关,该去巡视下铺子了。”—
东街。
临近年关,这条街上更热闹了,大大小小的铺子生意都很好,人声鼎沸。
江凝晚与梨春两人戴着帷帽,先来到了一家古玩铺。
“姑娘想看点什么?”伙计连忙来招呼。
江凝晚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牌,伙计看到玉牌,为之一惊,连忙做了个请的手势,“您后边请。”
来到里屋,伙计上了茶,“姑娘稍候片刻。”
过了一会,掌柜抱着一个精致的木盒来了,“姑娘今年来的晚了些,今年的租金我早就备好了。”
掌柜将木盒放到桌上打开,露出一叠银票,“您点点。”
江凝晚一把合上木盒,“不必点了,您我信得过,我还有别的地方要去,就不打扰了。”
拿上木盒,江凝晚便起身离开。
“您慢走。”掌柜热情相送。
随后两人又去下一家,所有的掌柜都格外的爽快,早早备好了租金,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收了大半条街的租金。
坐在马车里,江凝晚揉了揉肩膀,梨春连忙上前给她按一按,“小姐,今年这租金可真好收啊,不像往年还要磨磨嘴皮子。”
江凝晚笑道:“因为西街铺子的租金已经涨了,咱们还没涨,他们当然交的爽快。”
过两年租金还会涨的更多。
虽然今日收租金过程很顺利,但收完整条街的租金,已是傍晚了。
将钱放入钱庄后,江凝晚便前往了登鹊楼。
内院宽敞的房间中,炭火暖和,江凝晚坐在议事桌首位,漫不经心地喝茶。
“大小姐,这是登鹊楼今年一年的账目,您先看看。”老霍将账本递到她手里,顺带放了一碟点心。
江凝晚翻开看了看,点点头,“今年的盈利还不错。”
老霍胸有成竹地说:“等咱们明年的酒楼开起来了,盈利最少还要高一倍!”
江凝晚笑了笑,“那就辛苦你了。”
很快,外头传来脚步声,众人陆续进入房间朝江凝晚打招呼,“大小姐!”
“都坐吧。”
众人陆续交上账本,江凝晚一一查看,并不意外。
“今年各大铺子都赚得不少,各位掌柜经营有方,今年分红再加一成。”
此话一出,房中十几位掌柜皆是惊喜万分,“真的?大小姐太气了!”
“是啊,我们能做成这生意,还仰仗大小姐呢。”
江凝晚目光平静地扫视众人,有的人笑意盈盈,有的人面无表情。
而谷丰行老沈轻嗤了一声。
她知道,这些掌柜表面气,实则没有几个是对她心服口服的。
尤其以老沈为首。
毕竟她才接手千秋商行两年,虽然跟她娘学了不少生意之道,但是在这群老狐狸面前,仍旧只是个没经验的小姑娘。
前世她可是费了一番力气才彻底掌控千秋商会。
“老沈,粮行明年采购的大米还是南边的吗?”
老沈不情不愿地回答:“是。”
江凝晚缓缓开口:“明年换北边锦澜县的大米,淮南如今水患,明年粮价必定上涨,他们自己都不够吃,采购成本太高。”
闻言,老沈轻嗤一声,“大小姐这就不懂了吧,淮南水患,但不是整个南边都有水患,我已经定了溪南的大米,采购价钱并不会上涨。”
在场之人都听得出来老沈的态度有多么不屑,洪大夫忍不住呵斥:“老沈,有你这么跟大小姐说话的吗!”
江凝晚却不生气,从容而坚定:“无妨,我话放在这儿,明年必须换成北边锦澜县的大米。”
“你不换米,我就换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