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被姬无欢赶到后面独坐一辆马车,马车颠簸了好一阵后才停下,停下后,她便听到了人们互相寒暄的热闹之声。
小豆芽过来掀了车帘扶着她下来,才出门,便有人大声唱喝:“淮南王、淮南王妃到——!”
声落,旁的人顿时退避三舍。
沈卿抬眼看了看面色冷硬的姬无欢,仪态端庄的走到他身侧,眸光清寒。
姬无欢睨了眼她,嘴角牵起一丝笑意,提步往里而去。
他们才走,旁的人才聚拢过来:“你们听说了没,这位淮南王妃可不得了,凶神恶煞,霸道刁蛮,还手段狠毒,跟这位杀人无数的淮南王还真是绝配……”
“可不是嘛,听说还把肃穆公府的那对混世魔王父女都给赶到庄子上去了,就连这位煞神王爷的管事婆子也给打断了腿赶出府去了,啧啧,恶婆娘一个哟。”
“这就叫做什么锅配什么盖……”
……
贬低声不绝,以姬无欢的功力,他能听个清清楚楚。
沈卿稍稍抬眼看了看他,见他面不改色,想来这样的流言蜚语他该是听了不少吧。
不多时,一个衣着华丽的嬷嬷便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王爷,您终于来了,长公主殿下等了您好些时辰了。”
“本王这就过去。”姬无欢冷淡道。
嬷嬷脸上的笑容蔫了些,转头看到跟在身后的沈卿,收起惊讶的神色,笑道:“这位便是新王妃吧,长公主殿下特意准备了暖阁,叫了好些官家小姐们在哪儿等着见王妃呢。”
沈卿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眼神,心微微提起,但那嬷嬷立即上前抓着她的手,笑道:“王妃别担心,这是长公主亲自安排的,绝不会出事。”说完,又笑着看了看姬无欢:“王爷请,长公主还在一直念叨着您呢,王妃就让奴婢帮您伺候着,若是少了一根汗毛,您唯奴婢是问。”
姬无欢并未多言,只淡淡道:“别迟了吉时的贺寿。”
“吉时是什么时辰?”沈卿忙问道。
姬无欢微凉的薄唇边笑意更多:“午时后半刻。”
“是!”沈卿就是故意让姬无欢把时辰说清楚,到时候她也能有借口离开。
嬷嬷眸光微闪,却是一副胸有成竹之姿。
待姬无欢走了,她才松开沈卿的手,态度冷淡了许多:“大燕的皇帝御驾亲征,亲手杀了长公主驸马,王妃是怎么还想着过来贺寿的?”
沈卿眉心微跳:“什么时候的事?”
“你不知道?”那嬷嬷拔高了嗓音,尖锐的让沈卿眸中生出些凉意,但又听她道:“当时驸马爷跟淮南王爷一同出征,打得你们退让三城,要不是当今圣上仁厚,愿意让你过来和亲,结两国之好,你们大燕怕在就不复存在了!”
“本妃既然已经嫁过来,便是大魏的人,跟大燕再无关系。嬷嬷这话,是要跟大燕算账,还是要跟王爷算账?”沈卿心里明白,他们这是把那驸马之死,既怪罪到了自己头上,也怨憎跟驸马一同出征,却活下来的姬无欢。
明面上,她们是不会捅破这层窗户纸的,长公主当然是要以国家为重。
这嬷嬷又利落的笑起来,仿佛方才不曾生气:“王妃别误会,奴婢与您说这些,也是希望到时候您见到长公主,别惹她老人家生气,她身子骨不好。”
沈卿见此,自然不再死磕这个话题,但今日将要遭遇的种种,这件事怕都是起因。
她随着嬷嬷往前走,今日出门,也没将手无缚鸡之力的小豆芽带上,姬无欢也将全部的人带走了,似乎特意将她留下,来成为这位长公主泄私愤的对象。她想起那晚他找到自己,让自己随他去寿诞时,桑柔跟他说的那些话了。桑柔担心他被刁难,所以他们选择带上了自己。
沈卿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意,这位淮南王,还真是冷漠无情啊!
“哎呀,奴婢想起还有一件要紧事要办,王妃,就剩下一小段路了,要不您自己走过去?”嬷嬷忽然道。
沈卿抬眼看了看,长廊前头,是一片高耸的假山,根本看不清其后是什么。
“什么要紧事?”
嬷嬷早有准备,一脸为难:“是长公主特意交代的,迟些兴许皇后娘娘会过来,奴婢一定要去准备皇后娘娘最爱的羊羹,这若是怠慢了,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
不等这嬷嬷说完,沈卿便笑道:“你生与死关我何事?嬷嬷瞧着是个伶俐人儿,难道还没听说本妃心狠手辣的恶名吗?”
“你——!”嬷嬷被噎得哑口无言,只得收起脸上的笑意,沉着脸转头又引着沈卿继续往前了。
沈卿看着她滴溜溜转的眼睛,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果然,随着她才绕过那座假山,便看到了早早等候的三四个身强力壮的小厮。
那几人见到嬷嬷也过来了,明显讶异了一下,旋即连忙收起表情,上前见礼。
那嬷嬷回头看了眼沈卿,才对几人道:“里头可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小厮应着。
嬷嬷面色更沉,侧身让在一侧,对着沈卿道:“王妃,过去左边这个桥,上二楼,小姐们都在那儿候着呢。”
沈卿抬眼一瞧了,眼前可是有两座桥,这位嬷嬷说的左边这座,看起来狭窄,当是辅助,但两条路通往的却是不同方向。
沈卿一时也拿不准到底哪一个更安全,提步便往嬷嬷所说的左边而去,但看着她一脸松了口气的样子,莞尔笑道:“右边的风光似乎也不错,嬷嬷,我们不若先散散步?”
“可是……”
那嬷嬷的话还没说完,右边桥那头就见个绯衣少年朝这边招手:“王妃,在这里!”
沈卿见到姬睿,眼中笑意更甚,但才见到他身后随之走来的男子,浑身如受重击,二话不说,低着头便匆匆往左边桥上而去,那里即使有豺狼虎豹,也比现在见到他要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