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边的黑夜坐到天光大亮,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带了点点暖意。

    腿已经僵硬麻木,他扶着墙站起来,把自己收拾干净,发消息让林舒朗送来早饭。

    这是沈初棠出事以后,他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要吃饭,林舒朗不敢耽误,生怕他下一秒就反悔,连忙买了早饭送过来。

    他到的时候时承煜正在沈初棠病床边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林舒朗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眼花了,可不是。

    时承煜不仅笑着,还低头亲了一下沈初棠,柔声跟她说早安。

    林舒朗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沈初棠还在睡着,他都要以为沈初棠醒了,时承煜才变成这样的。

    他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以至于时承煜路过他时说了句我没事,然后坐到餐桌边上开始吃早饭。

    时承煜的状态变好了。

    这大概是沈时两家这两年来收到的唯一的好消息。

    沈肆琛害怕他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特意跑来医院看了一眼。

    他震惊地看了好一会儿,才确定时承煜真的是在笑。

    “承煜。”沈肆琛倚在门边看了好一会儿,时承煜也没发现他进来了。

    沈肆琛又叫他,“时承煜,出来聊聊?”

    时承煜转头看了一眼,低头在沈初棠耳边轻声说着什么,然后起身走了过来。

    “二哥。”

    沈肆琛点头应了一声,“陪我到楼下走走。”

    他在试探时承煜,甚至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然后在厅跟他聊的准备,可时承煜竟然点了头。

    沈肆琛愣了一下,盯着他的脸看了三秒,看不出来任何反常,可就是觉得不对劲。

    沈肆琛带着他到了楼下的花园,抬头就能看见沈初棠的病房,他还记着沈苏璟说的分离焦虑的事情,怕时承煜受不了。

    “挺好的。”沈肆琛没头没尾的说了句,然后又说,“承煜,人总是要往前走的。”

    两年了,他们所有人的生活都回到了正轨,只有时承煜止步不前,用行动告诉所有人,没有沈初棠他不能活,大家也都慢慢默认了这个事实。

    如今看着他有了转变,沈肆琛更多的是庆幸,毕竟他是沈初棠喜欢的人,他们也算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他打心底还是希望他能过得好一点。

    时承煜没说话,眼神盯着前方花圃里的月季。

    “你还有家人,时叔时姨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还有时氏。”沈肆琛懒散地靠着椅背,“这件事大家都不怪你,该懊悔该受到惩罚的是别人。”

    吴文俊两年前就被送进了监狱,里面有人“特别关照”,怎么关照都行,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人不能死。

    “所以你不用把自己的后半辈子都赔在这儿,你的人生还很长,可以去过自己的生活。”

    可他来这一遭,不是为了时氏,也不在乎那些钱权名利,更不在乎自己如何,只是为了沈初棠,只是为了能跟她有一世的圆满。

    时承煜摇了摇头,“我知道了二哥。”

    他没有解释,安静地应下。沈肆琛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看着他站起身走到花圃前面,摘下了开得最好的一朵的月季,没忍住笑了一声,在心中暗骂了句幼稚。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大概是时承煜状态最好的一段时间,他应下了沈肆琛说的话,却也只是应下了,依旧守着沈初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