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红衣啧了一声:“淮南王不觉得自己说这句话很可笑?我是否通敌,可不是你说了算。”
他这种行为算得上通敌?
真是笑话。
他充其量算是主子追妻的最佳辅助,一枚哪里需要往哪儿搬的棋子罢了,通敌叛国的罪名他可担不起。
“秦观书,你出现在齐国,摄政王应该是知晓的吧?”长平侯冷冷看着他,“他现在应该不在边关,而是在齐国皇城,可我们来了这么多天,摄政王却一直不敢露面,他就这么见不得人吗?”
秦红衣语气淡淡:“摄政王确实在皇城,不过长平侯说错了,摄政王不见你们可不是不敢露面,毕竟一个掌管着西陵朝政大权和兵权的摄政王,身份尊贵,权势滔天,没必要纡尊降贵来见一群他不喜欢的人。”
顿了顿,他笑道:“何况眼下正逢年节,就算是寻常人,应该也不太喜欢去见几个将死之人,多晦气。”
“你说什么?”淮南王脸色沉怒,瞳眸微缩,“谁是将死之人?他想干什么?”
轩辕墨是疯了吧?
他就说晏九黎哪来那么大胆子,竟然真的是轩辕墨在背后撑腰。
他为了替晏九黎套一个公道,竟然要杀自己的皇兄和侄子侄女?
真是一个冷血无情的恶魔。
长平侯显然也听出了秦红衣的意思,嘴角抿紧:“摄政王要你来杀我们?”
秦红衣缓缓摇头:“倒也没那么快。”
“那你今天过来是干什么的?”长平侯追问。
秦红衣道:“我来找淮南王聊聊。”
说着,他转身往外走去,并抬手吩咐:“把淮南王带走。”
侍卫领命,朝淮南王走去。
“你们干什么?”淮南王退后一步,怒不可遏地看着侍卫,“我是齐国贵,是远道而来的使臣!两国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你们敢对我怎么样?放开我!放开我!”
夜玄衣踏进一步,悠悠说道:“淮南王还是别挣扎了,外面侍卫很多,就算你不顾一切跟侍卫们搏斗,打伤了他们,外面还有一窝蜂等着进来,你能是他们对手?”
“秦红衣只是想跟你谈谈,又不是要拿你祭天,何必这么激动?”
淮南王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缓缓停下反抗的动作,并甩了甩手:“别碰我,我自己走。”
说着,他举步走了出去。
秦红衣把淮南王带进了驿馆后面的内院厢房,厢房外守着二十名护卫。
秦红衣进屋坐下。
淮南王不发一语地跨进门槛。
“你在记恨我。”他看着站在窗前的秦红衣,语调沉稳而笃定,“恨我当初杀了你的父亲。”
随着他这句话落音,屋子里的空气一瞬间仿佛变得稀薄了许多,温度骤降,让人觉得从毛孔里渗出寒意。
秦红衣转过头来,嘴角笑意透着莫名讽刺的意味:“原来你还记得自己做过的事情。”
这番对话若是搁在西陵,淮南王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他甚至连理会秦红衣都不必。
但今时不同往日,容不得他再回避这个问题。
淮南王沉默片刻:“你该知道,本王当年也是身不由己。”
“淮南王手握重兵时,可是眼高于顶,从来不把人放在眼里的。”秦红衣听到如此说话,夸张地挑高眉头,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这是怕我杀了你,所以想给自己找个开脱的理由?”
淮南王面上划过一丝狼狈。
“看来再怎么狂肆桀骜之人,骨子里都是怕死的。”秦红衣讽刺,“当年你杀我父亲时,应该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落在我的手里。”
淮南王没说话。
他确实没想到。
毕竟当初他是淮南封地的藩王,手里握着重兵十五万,长居封地,而秦观书的父亲死后,他的母亲进了宫,后自尽身亡。
秦家上上下下都以抗旨之罪被杀。
秦观书当年因为未满十四,轩辕墨被救了下来。
那时候的轩辕墨还是个战小王爷,十五岁之前就立下战功劳,被先帝用他来跟淮南王抗衡,所以同样兵权在握。
帝王最擅长制衡术,他以为京中一个战小王爷,淮南和淮西两个藩王,可以互相掣肘,保证他儿子未来帝位的稳定和正统,同时也不会有损西陵武力。
甚至在临终时任命轩辕墨为摄政王,只求他能镇住兵力日渐壮大的淮南、淮西两位王爷。
谁知道经年之后,做了摄政王的轩辕墨不但护住帝位,护住京城,还直接削弱了淮南、淮西兵力,一家独大,让皇帝成了傀儡,把整个西陵都握在自己手里。
秦观书当年满怀恨意,先帝觉得留着是个祸患,想找借口杀了他,是轩辕墨一句“充军吧”,把他放在自己的军队里,保护他活到现在。
如果当年淮南王能预料到今天,就算秦观书被充军,他也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他。
可现在……
淮南王沉默片刻:“所以你不会放过本王?”
秦红衣嘴角扯了扯,不无讽刺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外走去。
“看住这里。”他吩咐屋外侍卫,“今晚子时之前,不许他踏出这里一步。”
放过他?
真是天真得不像个领兵的王爷。
大年初一不适合见血,就让他活到初二。
多活一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