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里摸了出来，听到张莉让她回老家，立即尖厉地叫起来。
“张莉，你到底安的什么心，要挑拨我们母子的关系！”
张莉回头讶异地看了一眼赵玉兰：“阿姨，我没有挑拨你们的关系啊！我只是在说事实！
你们家的事儿我虽然不了解，但这几天发生的事儿我是旁观者清！
现在咱就这么说吧：两条路放在你面前，一条是跟你大儿子在城里过好日子，让你男人和小儿子在乡下继续过他们的。
另一条路是你回家跟你男人和小儿子一起，你选择哪条路？”
赵玉兰的眼睛里充满怨毒，肖天翊头一次在自己母亲的脸上看到这么恐怖的表情。
“张莉，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居然管起我们家的家事儿了！
大儿子小儿子都是我的儿子，凭什么让你一个外人给我指路？
我就不能把两个儿子都聚在身边，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吗？”
“不能！”
这次是肖天翊开口。
肖天翊看赵玉兰的眼神就像看个陌生人一样：“妈，你居然说‘大儿子小儿子都是你的儿子’？
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赵玉兰的眼神躲闪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可是小天，咱们毕竟是一家人，你如果不管你爸和你弟弟，是会被戳脊梁骨的！”
肖天翊满不在乎地说：“日子是过给我自己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
只要我舒心，我管他三姑六婆说什么！”
“可是小天，咱们一家人最重要就是整整齐齐，你难道连妈妈都不要了吗？”
赵玉兰一脸悲愤地指着肖天翊说：“你不过就是才出版了一本小说，你还没成为大作家呢！居然就开始嫌弃妈妈？
小天，你摸着良心说，如果没有这个家，你会有今天的成就？做人可不能忘本啊！”
肖天翊也冷了声音：“妈！我没有忘本。
我一直记得，为了供我读书，你糊纸盒、纳鞋底，一分钱一分钱地给我攒学费。
我也没有忘记，从我记事儿开始，我对我爸的印象就是凶神恶煞，对我非打即骂。
我更加没有忘记，他把私生子接回来住我的房间，让我睡在门板上，我只能吃剩饭，让我觉得我才是这个家里多余的人！”
肖天翊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复了一下心情，对赵玉兰说：“妈，现在咱们不说以前，只说以后。
在你心里，你以后的日子，打算怎么过呢？
我是肯定不会回去面对那两个人的。即便有一天我爸病了，老了，我最多只能出于赡养义务，给他拿点医药费。
那你呢？你打算怎么办？还是继续回去给他们当牛做马吗？”
赵玉兰一脸震惊地看着肖天翊：“小天，你在胡说什么呢？
什么叫当牛做马？那是我的家！哪个家里不是女人在干活儿？女人嫁到人家家里不就是要干活儿的吗？
谁像你一样，娶个老婆回来当神仙似的供着，最后还不是要闹到离婚！”
赵玉兰居然教育起了儿子：“小天，你是男人，是一家之主，对女人你不能那么心慈手软！
以后找老婆你就记住了，别管脸长得好看不好看，首先她得能干活儿，会干活儿，还得孝顺公婆，最好还有份工作，别指望你一个人养家！
这女人啊，一辈子就该做到自己的本分，能赚钱就赶紧赚钱，家里的事儿别让男人操心，该生孩子就生孩子，把一家上上下下都伺候好，才是自己的能耐！
要是不听话，该打你就打！”
说着还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当年那个穆艳婷你要是早早打几顿，她也不会骑到你脖子上！”
肖天翊从没想过这样的话居然会从自己母亲的嘴里说出来。
一边儿的张莉都气笑了：“阿姨，要你这么说，这女人一辈子就该给婆家当个免费的佣人，而且还得白天赚钱，晚上陪睡？
谁家的姑娘这么傻，自己有好日子不过，非得嫁过去给人家当奴隶啊？”
“这怎么能叫当奴隶！”赵玉兰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张莉：“我在跟我儿子说话，你一个外人，把嘴闭上！”
张莉索性一扭身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心里还嘀咕，要不是肖天翊给钱多，她真是多一分钟都不想跟这个老太太在一起了。
厅里只剩赵玉兰和肖天翊，她的脸色缓和了些，又变成了肖天翊印象中那个老实的母亲。
“小天，来，跟妈妈去沙发那边坐会儿。”
肖天翊扶着赵玉兰在沙发上坐下。
沙发罩已经被霞姐换了新的，旧的那套肖天翊直接给扔了。
赵玉兰坐下之后，紧紧拉着肖天翊的手说：“小天，其实妈妈知道，你看不上你弟弟，也怨你爸小时候偏心眼，一直让他欺负着你。”
肖天翊没接话，但心里却说：你也是帮凶之一。
赵玉兰像是已经思考了很久，才说：“其实人家说啊，这老人和孩子的距离就是远的香，近的臭。
最好的距离，就是一碗汤的距离。既能够彼此照顾，又不会互相打扰。
所以呢，妈有个想法，你不如听听？”
肖天翊已经大致猜到了赵玉兰要说什么，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赵玉兰见状，还以为有机会劝动儿子，笑着说：“其实妈想过了，你既然想要去外地发展，那不如把你弟弟也带上？
他对农活儿一窍不通，留在家里也是闲着。
虽然现在说是要开个小卖部，但咱们那个小破地方，村头村尾都三家小卖部了，他还能赚几个钱？
倒不如让他跟着你，不管干什么，你身边起码有个自己人。
这老话说得好：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肖天翊的眼神闪了闪，问：“肖宏伟连高中都没念完，你觉得他在我身边能干什么？”
“当司机啊！你不是有车吗？”
赵玉兰越说越兴奋：“你给宏伟报个驾校，让他去学车，学会了就回来给你开车！
你要是看不上他那两下子，就给他买个出租车。让他出去跑车赚钱，这不都比在乡下强嘛！”
肖天翊盯着赵玉兰，认真地问：“然后我是不是还得给他买个房，就在我住的小区里？还得给他找一房媳妇，就按照你刚才说的标准找，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自己能赚钱，还愿意回家伺候一家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