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小鬼齐齐捂住眼睛，不敢往刚刚莫名其妙自己就开了的地下通道看。
这么高，摔下去不得断胳膊断脚啊？
唐镜染被摔的七晕八素，手脚并用才从冰冷的地面爬起来，她扶着旁边的硬物，好不容易才站稳了身体，仰起头，头顶一片漆黑，竟不知道上面有多高。
她扯开嗓子吼了下：“啊喂！小鬼们，你们听得到吗？”
可回答她的却只有自己的回应。
她摆摆手，算了，那群小鬼哪能听得到。
但周围太黑了，黑到她都看不清楚前路。
她打了个响指，一簇紫色的火光就在她指尖冒出来，接着火光她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只是当火光映出她刚刚扶着的硬物时……
额……
那黑暗之中的硬物的确不是寻常物，是一副白骨，看起来并不新鲜。
她的手不偏不倚地正挂人家肩膀上。
她啧了一声，缩回手。
没想到在命书阁之下竟然还藏着这样一方洞天。
她弹指，将紫电弹到上空，紫电就挂在了半空中，将周围的环境彻底照亮了。
亮堂的房间里，和上面的布局完全不一样，没有任何书架子，倒像是个起居室，有床有书桌，还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
这地方，倒是奇怪。
唐镜染往里面走，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白骨悄悄地动了下。
她走到书桌前，虽然没有书架子，但书桌上放着一本书，没有书名，只有泛黄的壳子彰显着它的年代久远。
她拿起书，隐约地好似听到了骨头咔嚓咔嚓的声音。
她放下书，好似白骨的离她近了些。
她再一次拿起书，咔咔嚓嚓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她放下书……
白骨赫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一双鬼爪子就往她脖子抓过来。
没有皮相的白骨此刻就单单是骨相都显现出面目狰狞这四个字。
然而白骨并未得逞，唐镜染已经抓住了它的脖子，只听得咔嚓一声，颈骨应声而断。
咕噜咕噜的，头骨就像皮球似得，滚落在地。
剩下的骨架已经懵了，手舞足蹈地，无法抓到任何东西。
而唐镜染却蹲下身，将骨相上露出了惊恐的白骨拿起来，在手上掂了掂：“你就这点本事？”
“放开我！”
尽管牙齿在打颤，但白骨还是很有骨气的！
它是一副好骨头。
“白骨夫人？”
白骨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听厉温提过。”
“呀呀呀，鬼君大人提过我吗？”
唐镜染点了下头，将它的脑袋放在桌子上，面对自己手舞足蹈的躯体。
“那大家大家四舍五入都是熟鬼，能不能把我脑袋先装上。”
“你先告诉我，这是第几层。”
白骨沉默了。
唐镜染倒是有耐心，只是拿起桌上的笔，浅浅地就着上面没有干透的墨水，在泛黄的壳子上落下一道符文。
黄底黑字，也凑合能用。
等她最后一笔落成之后，纸上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这是什么？”
“没什么，超度用的，我看你在这儿当白骨也当的可怜，不如送你去孟婆那，讨一碗孟婆汤，轮回转世了去。”
一听到还有这等好事，白骨的两只窟窿都冒出了精光。
然而紧接着唐镜染又道：“能在冥界化身白骨的，大抵此前做了不少恶吧，到时候若是不能成人，成猪也行，一年半载的被人宰杀过冬，其实也不错。”
“亦或者当鸡，养个七八个月也能炖汤，美美地撒些红枣枸杞，补气血。”
“或者……”
“打住！”
白骨尖声打断。
幸好它没有心脏，否则肯定都被气的爆裂。
“你是不是人啊，有没有心啊？居然当着即将要轮回的人说这些话，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还真不巧，”唐镜染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我不是人，你也不是人，大家都没有良心的，而且你这个轮回呀，还有更可怕的……”
“我不想听了，我也不想轮回了。”
其实想想，还是当骨头好了。
至少不会被人吃掉。
“不想被人吃掉，就告诉本座，这到底是第几层。”
“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个无名小卒，误打误撞地进来这儿。”
“少诓我，无名小卒是进不来的，外面的小鬼们就会将无名小卒地打出去。”
白骨只是化作了白骨，虽然脑子也腐烂了，但它也不傻，又不是真的框架架。
它能思考的。
唐镜染将手里的符咒拿起来，白骨眼见着她是要动真格的，赶紧求饶：“诶诶诶！有话好说嘛，你不能这样对我，到底我这也是为冥界才化作白骨的。”
“这里是第四层，你能来到这里，你身份肯定不一般，你认识鬼君吗？”
唐镜染听着白骨的语气，大抵是厉温的老相好，万一告诉白骨是她拆了厉温的魂，那岂不是自找没趣。
她可没这么蠢。
见唐镜染不说话，白骨又继续追问：“鬼君大人人很好的，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认识吗？还是……你和他是仇人？”
它才这样试探了一下，就看到唐镜染已经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它的脑袋了。
它其实很想缩回自己的脑袋的，可脖子都被折断了，缩都缩不动。
果然是仇人吗？
“那个……”
“不想和厉温一个下场，你最好乖一点，告诉本座，到底怎么去下一层。”
白骨哆嗦了下，这个人好可怕，但最可怕的是她竟然想着要去下一层，难道她不知道这个命书阁，越是往下，越是恐怖吗？
若是再往下，那可就是……
可它若是不说，它敢打赌，这个疯女人肯定会用符咒送它去往生的。
能投胎，能重新走上轮回路，谁又不想呢，可若是进入畜生道，一出生就得面对被宰杀的命运，它宁可继续在这个孤单的陋室之中面对一辈子的死寂。
“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这个女人着实可怕，那双眼睛，在紫电的映照之中闪现出诡异的光芒，就像……
“你是……”
白骨终于是想到了一个人。
“大阴阳师，唐镜染？！”
白骨吓得差点自己就滚下了桌子，当然实际上是想溜走。
唐镜染笑眯眯的：“原来你认识本座啊？”
“那个，那个，你别往下了，你信我，我不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