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
铛！铛！
沉闷的钟声，在紫禁城的钟楼响起！
锦衣卫撞击着铜钟，将偌大的京师从睡梦中唤醒。
这时候，天还没亮。
四品以上的京官，都已经来到白玉场，等待着参加每日的大朝会。
天气寒冷。
大臣们的朝服下面，穿着厚厚的棉衣，显得有些臃肿，口中不断呵出白气。
昔日，皇上沉迷女色，荒废朝政，几个月才朝会一次，还是走个过场，匆匆结束。
大臣们很不满，上了无数奏疏，却都石沉入海。
现如今，皇上几乎每天都上朝，勤政到可怕的地步。
大臣们依然不满，心中叫苦不迭。
不过。
刚开始的时候，大臣还联名上书，希望皇上能更改朝会时间，或是三日一朝。
结果，皇上以祖宗礼法不可变的理由，将奏疏驳斥回去。
现如今，大臣们心里明白，皇上不可能改变朝会的时间，以及降低朝会频率。
大夏恰逢多事之秋，内忧外患不断，天灾人祸连绵，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更何况，皇上每天在御书房批阅奏疏到深夜，甚至通宵达旦，紧接着就要上朝。
连皇上都没有叫苦。
何况他们这些做臣子的？
食君俸禄，忠君之事。
就算再苦再累，只要这顶乌纱帽戴在头上，他们就要责任，更有义务，咬牙坚持下去。
“听说了吗？又有天灾了！”
“好像是西蜀地震了。”
“这几年是怎么回事？这雪灾刚刚平定，西蜀又有地震？岂不是又要赈灾？”
“赈灾...朝廷哪有银子赈灾？雪灾的一千万两银子，还是皇上讹白莲教的...”
“更何况，外界传言，西蜀王要娶白莲圣女为妾！那圣女可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西蜀王明摆着是要造反！”
“哼哼，依我之见，西蜀王根本就是活该！”
大臣们悄声议论着，谈论着最近发生的大事。
不久之后。
金銮殿的大门打开，文武百官鱼贯而入，走进大殿。
秦昊坐在龙椅之上，面孔隐藏在冕旒之后，深不可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子们跪在地上，朝拜声山呼海啸。
秦昊声音平静：“众卿平身。”
“谢万岁！”
朝堂诸公齐声高喝一声，方才起身。
张仲文立刻站出来，急切道：“皇上，大事不妙！西蜀八百里加急，刚刚送来急报！”
“西蜀发生了大地震！”
“损失无法估量！”
闻言，朝堂内衮衮诸公，都是哗然一片。
他们刚刚在白玉场候着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关于西蜀地震的传闻。
但是，这传闻从张仲文口中得到证实，他们的脸上难掩惊容！
雪灾未平，地震又起！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难道这老天爷，真是要亡了大夏不可？
秦昊端坐在龙椅上，无悲无喜：“此事，朕前日已经知晓。诸位爱卿，无需大惊小怪，自乱方寸。”
此言一出。
金銮殿内一片惊愕。
大臣们纷纷仰起头，不可思议的望着秦昊。
前日，西蜀才发生地震。
西蜀距离京师，何止千里。
驿兵八百里加急，将秦无极的奏疏送过来，两天一夜，整整累死了十几匹骏马。
天底下，没有比这个更快的传讯方法了。
除非是飞鹰传书！
问题，就算是飞鹰传书，皇上最快昨日知晓西蜀灾情。
为什么前日刚刚发生地震，皇上就知道了？
难道，皇上能掐会算，神游天下，可知千里之外的事，有着神仙般的本事？
秦昊看出大臣们的惊愕，笑了笑，道：“朕得知西南地震，又有什么奇怪的？”
“天工院的工匠，按照古籍上的记载，仿造出了地动仪。”
“朕当时正好在天工院，亲眼见到，西南方向的龙珠，落入到下方金蟾的口中。”
“朕也希望，是地动仪出错，西蜀并无地震。”
“结果，今天这八百里加急的奏疏，就送到朕面前了！”
“所以说，你们不要小瞧古人的智慧。这地动仪，确实是个宝物！”
张仲文脸色一沉，道：“皇上，现在不是谈论地动仪的时候！”
“西蜀王送来奏疏，十万火急！”
“请皇上立刻筹款，赈灾西南，救万民于水火！”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金銮殿，彻底炸锅。
大臣们纷纷站出来，驳斥张仲文：“不行，不能救！国库已经被掏空，哪有银子赈灾？”
“西蜀刚刚地震，灾情尚未明确，西蜀王就这么着急要求朝廷拨款赈灾，其中必定有猫腻！”
“皇上，臣不同意赈灾！”
“西蜀王逃回西蜀，迎娶朝廷钦犯白莲圣女，意图谋反！朝廷还赈灾西蜀，这不是资敌吗？”
大臣们的意见很一致，朝廷绝对不能出银子，赈灾西蜀。
否则。
不久之后，西蜀一旦谋反，这些银子会变成射向大夏将士的利箭，踏碎山河的铁骑！
秦昊不置可否，望向诸葛云，道：“首辅，你的意思呢？”
诸葛云面沉似水，沉思了许久，开口道：“皇上，臣认为，西蜀天灾，朝廷不可救！”
“一来，灾情还不清楚，到底需要多少银两也不知道。总不能仅凭西蜀王一份奏疏，朝廷就掏空家底，赈灾西蜀吧？”
“二来，天灾连绵，朝廷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银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三来，西蜀王确实有反意...”
诸葛云这一番话，只是将朝堂诸公的意见汇总归纳，然后更加有条理的讲出来，并没有什么独特的意见。
张仲文嗤之以鼻，冷笑道：“诸葛首辅，你不是才思敏捷，智谋过人吗？”
“怎么遇到事，反而变得全无主见，人云亦云？”
旋即，张仲文抬起头，拱手道：“皇上，臣只说一句话！西蜀的百姓，难道不是大夏的百姓吗？”
“若是皇上不拨款赈灾，西蜀民风彪悍，那里的百姓必定会仇视朝廷，民心尽失！”
秦昊俯视张仲文：“那你说说看，若是赈灾西蜀的话，需要多少两银子？”
张仲文不假思索，道：“至少五千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