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东越思维发散飘远。
他忍不住想起初见时，小孩儿对他毫不掩饰的嫌弃。
哪怕是现在，她也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
他扯起唇角，有点忍俊不禁的意味。
钟菱侧目打量着他，“？”
“什么？”
钟菱忽然微笑，“我们去吃意大利菜吧？”
蒋东越看了眼后视镜，“锦棠，你的意思呢？”
墨锦棠面色淡淡，“无所谓，不过阮情不爱吃西餐。”
钟菱插话，“原来小美人叫阮情啊，又软又多情，真是好听。”
阮情，“……”
蒋东越将车停在红灯的路口，回头看向一直闭着眼的人，“小孩儿，要是没睡着，就给个意见，这边的中餐厅都挺一般的，要不然去吃日本菜？”
阮情皱着眉，不睁眼都能感觉到几道视线落在她脸上，她只好开口，“随便。”
他笑着追问，“随便是哪里的菜？不说清楚，我不好带路的。”
阮情烦躁的睁眼，眼底遍布着不耐烦，“随便的意思就是，日本菜也行，意大利菜也行，不吃都行。”
蒋东越笑容不变，“小孩儿，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
阮情懒得理他，扯了外套盖住脑袋，一肚子无名火。
顶着外套，却彻底被衣服上清淡香气包围，这是他的气息。
温温的，淡淡的，可远观不可亵玩。
她想起那次，被他抱在怀里的感觉。
脸变得滚烫。
隔着外套，她听见钟菱说话，“别逗她了，，你怎么回事，逗一个孩子干嘛？”
阮情心情低落，即便她伪装的再成熟，外人看来也不过是小孩子闹变扭。
他也一样。
红灯变绿灯。
蒋东越发动车子离开，声音带笑，“是我不对，那去吃日本菜好了，清淡点，小孩儿晕车也不舒服。”
钟菱，“……”
愣了一下。
所以，他反驳了她的意见，并且没有任何询问的意思。
钟菱不由自主的打量后座上的女孩，视线却无意撞见了一双冷冽似冰的眸子。
整个人莫名僵了僵。
再看过去，却发现他已经看向别处。
钟菱收回视线，不再打量。
蒋东越很快就找到了停车位，将车子停好。
他很快走到后座位置，拉开车门，微微探身，“小孩儿，醒醒。”
阮情扯下外套，露出红红的脸蛋，清亮的眼眸不悦的瞪着他，“你别一口一个小孩的叫！”
她又不是真的孩子，身份证都有了，顶多是青少年。
好听点的说法是……
花季不到，应该叫雨季少女。
短暂的羞恼。
他盯着她的眼睛，笑着询问，“那你让我叫什么？”
“……”
阮情不想理他，径自从座位里爬出来。
然后，她看见钟菱依旧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蒋东越已经绕过车头去给她开门。
绅士的品格，也得碰上淑女的成全。
阮情情绪低落，她这么莽撞，一对比简直失礼。
墨锦棠俯首，凑近她低语，“要不要我把这个女的弄走？”
“……”
弄走，这个词像是坐实了她某种态度。
阮情蓦的回头，圆睁着眼睛，“你……你胡说什么。”
墨锦棠勾起笑意，“嗯，我胡说什么了？”
本就是极为出色的相貌，此刻笑起来的样子，更是令人无法错开视线。
阮情算是理解了，为什么沈蔷薇总跟苏宛宁争风吃醋。
墨锦棠忽然抬手揉乱了她长发，“继续当小孩儿也挺好。”
“……”
阮情气呼呼的别开脸，懒得理会他胡说八道。
钟菱下车刚好看见这一幕，歪着头，笑的暧昧，“Sam，原来他们是一对啊。”
闻言，蒋东越锁车的动作顿了一秒。
嘀的一声。
他抬手推了下细边的眼镜框，温笑道，“走吧。”
墨锦棠将手搭在阮情瘦弱的肩膀上，带着她走过去。
四个人，两两并肩，一前一后的往餐厅走。
阳光暗淡了很多，风很大，吹乱了蒋大公子额前的碎发，也吹乱了异国他乡行人的长裙。
后来。
很久以后，蒋东越才明白，乱的不是头发，而是人，动的也不是风，而是心。
只不过当时并没有当回事，微微一笑也就随风散去。
餐厅倒不是多高档，但是跟大公子所说的那样，口味清淡，倒是挺合阮情的胃口。
用餐期间，只有钟菱跟蒋东越交谈，气氛很好，他们的话题不断，笑声也不间断。
钟菱学法律的，人很健谈，长得也漂亮，能看得出来她喜欢大公子。
她自己毫不遮掩，一副外向大胆的做派。
大公子对谁都很好，中央空调一个，想看出他对谁是与众不同的，简直难如登天。
反正阮情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对钟菱有意思。
而且她想到谢承芝，心里就很不舒服。
谢承芝已经住进蒋家，婚事几乎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大公子这边跟别的女生说说笑笑的……
没有感情基础的豪门联姻。
阮情心下漠然，也不知道该替谁悲哀。
饭吃到一半，墨锦棠出去接了个电话。
这个电话接着接着人就不见了。
阮情吃得差不多时，接到了他的电话，虽然好奇，但还是接了。
墨锦棠没有废话，言简意赅的说，“宛宁迷路了，我得去找她，你让大公子送你回去吧。”
阮情，“……”
她都没机会说话，对方就挂断了。
钟菱见她垂头丧气的，就问了句，“是你男朋友吧，怎么了？”
阮情看着她，耐着性子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而且他没有女朋友，我也没有男朋友，我们都是好孩子，国内不允许早恋。”
钟菱，“……”
蒋东越，“……”
又好笑又尴尬。
他笑着问，“锦棠去哪儿了？”
阮情拧眉，“苏宛宁一个人跑出来迷路了，他去接她了。”
说着她抬眼，“我待会儿直接打车回酒店就行了，你们有事就去忙吧。”
蒋东越起身，拿着外套，“我去结账，你老实呆着，我送你回去。”
不容置疑的语气。
异国他乡，她一个小姑娘……
算了。
阮情没有坚持，百无聊赖的托着腮，真的老实的待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