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破人亡之后，墨锦棠就再也没有想过爱跟不爱的问题。
他的世界里只有恨。
哪怕面对着沈蔷薇，他觉得也是利用多过于情感。
她的依赖，能让沈赞对他放松警惕，这点没人比他清楚。
可是，时间久了，他是她的习惯，她何尝又不是他的。
但时间是如此可怕，一点一点，将他所有的自以为是尽数瓦解。
他如今的所作所为，如果还要自欺欺人说不是爱，未免可笑。
不过，他都还没有跟他爱的女人表白过，自然也不会跟旁人透露，毕竟他最擅长的就是隐匿自己的情感。
良久后，墨锦棠掀唇，语气平淡，“董事长，我爱不爱她，她都得给我生儿育女，这是你欠我的。”
面对真正的仇人，他依旧是冷酷无情的，半分好颜色都没有。
但他忍不住想：这也许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致了。
沈赞冷哼，“我欠你，但蔷薇不欠你！”
“可她愿意替你偿还！”
沈赞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
墨锦棠依旧是那副冷静的腔调，“董事长，你还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么，她也就看着娇惯，实则又孝顺又重感情，只要有你在的一天，她就会无条件的跟我在一起。”
沈赞终于忍无可忍，“你连爱她都不敢承认，凭什么让她跟你在一起？”
墨锦棠勾起唇，“当然是凭我能，今时今日，你还有说不的权利吗？”
沈赞僵住，曾几何时，一模一样的话，他也跟墨如擎说过。
时空交叠，面前男人的脸像是跟他父亲的重合了。
沈赞看着他，久久无法回神，他想到了报应这个词。
墨锦棠盯着他，眼底布满阴鸷的狠戾，“别再拿应向西试探我的底线，我这个人没有耐心，你最好让他老实点，不然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言罢，墨锦棠起身离开。
走了几步，他又回头补充了句，“即便是为了蔷薇好，您也应该盼望我长命百岁。”
说着他笑了下，唇角的孤独令人不寒而栗，“董事长……我没打算放过你的女儿，不管生死，她都得陪着我，明白吗？”
“……”
沈赞盯着他的背影，手指根根冰凉入骨。
……
从看守所出来，墨锦棠直接回了公司。
车子开进地下停车场，一道纤瘦的身影忽然就从角落走了出来。
是苏宛宁。
墨锦棠看见她了，所以不自觉就拧起眉心。
看样子门口的安保人员是时候要换一拨了。
避无可避。
墨锦棠下车，苏宛宁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几天没见面而已，苏宛宁再见到他却觉得陌生的厉害，从眼神到气息，都不是她记忆里那个，对她呵护备至的墨锦棠了。
尽管她鼓足了勇气，偷偷跟在车子后面溜进了停车场，可真正等到了他，心情却复杂的厉害。
她心里想他，爱他，可是只要一想到他让沈蔷薇怀了孩子，她又止不住的怨恨他。
两股情感拧在一起，她只是红着眼眶沉默的望着他。
其实也不过几秒钟，男人的脸上已经浮起了明显不耐烦的情绪。
苏宛宁受到打击般，眼泪滑落眼眶，哽着声音开口，“你连见我一面都不肯了？”
墨锦棠气息冷漠的睨着她，“没有见面的必要了，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说着，竟真的要绕过她往电梯走。
苏宛宁一急就抓住了他的袖子，“锦棠……”
男人顿住脚步，扯回自己的衣服，“你还想说什么？”
她低头看着空了的掌心，心脏骤然紧缩。
就这么一个扯袖子的动作，却彻底凉透了她的心。
苏宛宁忍着眼泪，忍不住讥讽的说，“你们一家三口幸福团员，墨总，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想要甩开旧情人的手吗？”
“……”
墨锦棠皱眉，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
他转过身，神情冷淡的说，“你的身体已经恢复从前，又有一技之长，只要你愿意，完全可以过自给自足的生活，苏宛宁，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
自给自足？
苏宛宁忽然笑了。
笑容苦涩，眼泪也跟着落下来，“你用了十几年时间，让我养成对你的依耐性，你说凡事有你，让我安心调理身体，让我专心追逐自己的小提琴事业。”
她抬眼，伤心又语带讥诮，“现在你跟我说什么，自给自足？”
“哈哈哈……”
笑容变得疯狂起来，“墨锦棠，你当我是什么呀？你养的一只宠物吗？就算是宠物，也不能说丢就丢吧，你想过没有，她会不会没有生存下去的能力，隔天就死在街上了呢？”
“苏宛宁！”
她噙着眼泪，楚楚可怜的望着他，“我要是自杀，你是不是也不会管我了？”
墨锦棠一脸平静，“我早就跟你说过，拿自己的身体威胁别人，是最愚蠢的事。”
“我现在就想问你，我就算死了，你也不会再管我了，是这样吗？”
“是。”
毫不犹豫的回答。
苏宛宁踉跄着后退一步，“锦棠，你真的好狠的心……”
她的眼底堆满不甘心，“就因为沈蔷薇怀了你的孩子，你就背弃对我妈妈的誓言，难道你就不怕老天惩罚你吗？”
仇人女儿的孩子。
苏宛宁恶毒的想，老天一定不会让这个孩子出生的！
墨锦棠僵了僵，“你到底在说什么？”
苏宛宁，“……”
她盯着男人冷峻的脸，沉默了会儿才会过过意，“原来你还不知道沈蔷薇怀孕的事啊！”
“她竟然没告诉你？哈哈哈……”
女人红了眼眶，一脸恶毒怨愤，“也对，你对她做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事，说不定她压根就不想要，正打算悄悄地打掉那个孽种……”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有发出来，男人的手就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按在了车门上。
苏宛宁看着男人脸上阴冷的杀气，心底一片恐惧。
这个曾经说过要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如今对她起了杀意。
墨锦棠捏着她的脖子，声音冷的像是裹了冰，“苏宛宁，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你要是敢再去骚扰她，我会杀了你。”
“……”
她发不出声音，只觉得脖子要断了一样。
等他松开手，她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拼命大口的呼吸，像是一只被搁浅的鱼。
她眼泪汪汪的看着豪车再度绝尘而去，心已经彻彻底底的冷了。
这个男人对她从来都是无情的，这么多年，她只不过是被他的虚情假意，愚弄得团团转。
她真的好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