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融化后，路边结了薄冰，在灯光投影下，冷得不近人情。
墨锦棠穿着熨帖整齐的黑色大衣，长及脚踝，整个人看着格外的挺拔颀长。
他气质冷俊的站在车边，表情看着比这夜色更森冷。
贺之洲下车走过来，年轻俊朗的脸上带着几分忐忑，“墨总……这是有话要跟我说？”
风刮过来，打火机被风吹灭，男人不紧不慢的又试了几次，直至将烟点着。
咬着烟，他睨了眼面前的男孩，嘴角噙了抹戏谑，“听说，你在追求我的太太？”
贺之洲僵了一秒，立即否认，“当然没有！”
“没有？”
“是，没有！”
贺之洲盯着他的脸，郑重的解释，“我跟蔷薇是同学，最近她爸爸病了，我们几个同学才轮流过来看看她的，没有别的意思，希望墨总别误会！”
男人抽着烟，漫不经心的吐出烟气，声音淡漠，“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只敢以同学的身份缠着她，你的确是不配追求她。”
贺之洲愣了愣，想起姐姐最近到处奔波，内心瞬间就被激起怒意，“墨总，何尝不是占了先机，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你预备如何？”
贺之洲自信道，“公平竞争的话，我未必会输给你，蔷薇不喜欢你，这点墨总应该比谁都清楚！”
少年人血气方刚，随便一激，就沉不住气来。
墨锦棠淡淡的嗤笑一声，“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给你公平竞争的机会？”
贺之洲反唇相讥，“墨总，连公平竞争的机会都不敢给别人，难道就配霸占她了？”
霸占？
这个词似乎再准确不过。
墨锦棠面不改色的淡笑，“机会在我手里，配不配也由我说得算，等你哪天能掌握这样的权势时，再来跟我谈公平。”
公平？
呵。
那是小孩子才会要求的。
成年人的世界里，弱肉强食，比的就是谁拥有绝对的权利。
贺之洲咬牙，怒气冲冲的看着他，“所以，我姐夫公司最近出的这些事，都是墨总拿权势压人了，对吗？”
男人夹着烟，低笑，轻慢的答道，“是啊。”
贺之洲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他从没见过这么恶劣的人，把无耻两个字当成荣耀，简直就是恶魔！
“听说你是学霸？”
墨锦棠扫了眼他怒不可遏的脸，气息冷淡的笑，“如果不想你姐姐跟姐夫继续出事，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贺之洲，“……”
“我这个人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惦记，只要是我的，旁人就不能觊觎，不管这东西愿不愿意归属我，我都不许，哪怕只是在心里惦记都不行。”
贺之洲冷笑，“在你眼里蔷薇就只是一件东西？”
墨锦棠望着他，“不管她在我这里是什么，你都没资格，也没本事觊觎，明白吗？”
贺之洲面色发白的僵在原地，他无法反驳这个男人的话。
话说完，烟也燃尽。
墨锦棠扔了烟头踩灭，司机拉开车门。
他坐进去，没有再看这个男孩一眼。
车门关上，然后离开。
两边的黑暗不断后退。
墨锦棠将始终放在裤袋里的那只手拿出来，拳头慢慢松开，掌心红白交替。
如果不是怕惹她不快，以他此刻破坏欲暴涨的情形，贺之洲是绝对不可能完好无损的从他眼前离开。
尽管贺之洲还什么都来不及做……
只要一想到他对沈蔷薇起了那种心思，墨锦棠就难以遏制的想毁了他。
这是一种几乎病态的情绪，然而病因在十年前，在那个雨夜就深种在灵魂里，成了他的心魔。
挥之不去。
……
沈赞恢复到能下床，蔷薇的寒假也差不多结束了。
正月十五这天，林妈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去吃饭。
林妈知道她在陪爸爸，自然不会打这种电话，所以，是谁想让她回去不言而喻。
哄也哄了，威胁也威胁了……
那个男人早已经不耐烦了吧。
陆氏的前车之鉴，她如果拒绝，倒霉的就是刚刚好转过来的父亲。
蔷薇知道。
她一言不发的收拾着带过来的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几件换洗衣物而已，她就是心里烦躁，想找点事情做。
敲门声响起，蔷薇回头就看见保镖走了进来。
她盯着保镖，觉得面熟，像是在哪儿见过……
很久之前她看见这个人就已经觉得面熟了，只不过没有去细想。
这几天，他频繁出现在病房里，引起了她的好奇。
“董事长。”
保镖颔首站在沈赞面前。
沈赞点头，叠起手里的报纸，侧脸朝蔷薇招手，“蔷薇，过来。”
“喔。”
蔷薇打量了两人一眼，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这保镖看起来跟爸爸很熟悉的样子，他不是墨锦棠的人吗？
她在沈赞身边坐下，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爸爸，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是有话要问你。”
她挽起笑，“好，我听着呢。”
沈赞面色凝重的望着她，踟蹰了片刻才开口，“你想不想离开墨锦棠？”
蔷薇噘嘴道，“当然想啊，我们父女俩不是说好去芬兰看极光的么，可是……”
墨锦棠不给啊，她也斗不过他。
沈赞微眯起眼眸，眼底一闪而逝的杀气，“爸爸可以帮你。”
蔷薇愣了下，“怎么帮？”
“杀了他。”
“……”
蔷薇呼吸窒了一秒，像是没听懂，“爸，你在说什么啊？”
沈赞叹口气，“我的宝贝女儿活得不开心，爸爸不能一直拖累你，这个婚如果离不掉，那就只有杀了墨锦棠。”
沈赞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心好了，事情我都安排好了，准保万无一失。”
安排好了？
安排……杀墨锦棠吗？
她慌乱的望着父亲，又将视线看向面不改色的保镖。
沈赞解释道，“他叫应向西，是爸爸培养的人，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蔷薇，告诉爸爸，你没有爱上墨锦棠，你心心念念想离开他，对吗？”
“……”
她……
蔷薇慌了。
不管她爱不爱那个男人，也从来都没想过让他死！
死……
让墨锦棠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