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太阳照在身上似乎也没了温度,可大街上热闹喧嚣,多的是百姓用车马拉着年货,有的还敲锣打鼓,放着鞭炮,为远方归来的亲人接风洗尘。

    已经能闻到一股年味儿了。

    “我生日怎么就和年一块儿过了呢?”

    李墨想起,他每年过生日都碰上过年。

    导致家里人都是以过年为先,他生日反而是次要的了。

    嬴冰望着热闹喧嚣的街道,不自觉抿起唇,垂下了眼眸。

    她其实不喜欢过年。

    “那到时候,我给你过生日。”

    “!”

    小李同学一怔,愣愣的看着她,明明四周无比喧嚣,却觉得很安静。

    “走吧。”嬴冰侧过脸庞。

    两人便如此,在他们长大的清河县漫步起来,从喧嚣走到了空寂,渐渐地四周人都少了。

    李墨视线瞥了眼那只微微晃动的素手,忽然觉得那像井中的月亮似的,让人想捞起来。

    但不同的是,井中月捞不起来,冰坨子的小手可以。

    不对。

    他刚伸手下去,那只小手就摆到了另一边,逃走了。

    “嗯?”

    李墨抬头,看了眼她无瑕的侧脸,却只见到一副无事发生的神情。

    是巧合吗?

    小李同学再次尝试捞月亮,可每次就差那么一点点,小手就会溜走。

    “?”

    李墨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打起精神,活动手掌,找准机会....

    可这次,他还手还没捞下去,‘井中的月亮’就自己送到了他掌心。

    “????”

    “幼稚鬼。”

    嬴冰感受着手掌上的温暖,好看的嘴角轻轻翘起,不再压抑笑意。

    李墨愣愣的,意识到自己是遭到了坏冰坨子的偷袭。

    这能忍?

    可是软玉温香的触感,让他的手有了自己想法。

    真是不争气!

    于是两人牵着手,沿着河畔又走了片刻,周围的建筑明显稀疏了起来,也安静了许多,能清晰听到河水流淌的声音。

    “李墨?嬴....嬴家姑娘?”

    “你们.....”

    对面忽然传来一声错愕。

    李墨抬起头,便见一个身影映入眼帘。

    “丰子?你胖不少啊。”

    邹永丰是他儿时的玩伴,一起上树掏过鸟蛋,扔鞭炮炸别人家的水缸,虽然后来大家互相都把对方卖了,但感情还不错。

    只是后来李墨被家里扭送去了私塾,见面才少了。

    再次相见,邹永丰显得有些局促,手足无措的站起身。

    就比如你有一天忽然听说,小时候一起撒尿和泥的朋友,忽然成了首富,再次出现在你面前,谁都会觉得不太真实,且陌生。

    “快,叫哥。”

    邹永丰拉了拉旁边的女子,后者先是开口叫了声哥。

    看了看嬴冰,又试探着道:

    “嫂子?”

    李墨感觉掌心的小手微微蜷缩了一下,他笑着寒暄道:

    “丰子你可以啊,这是准备成亲了?”

    “成亲?我年初就成亲啦,马上准备当爹了快。”

    “啊?”

    李墨发现了,老邹的妻子,小腹似乎有微微隆起的迹象.....

    虽然老邹管他叫哥,但其实比他大一岁。

    在他印象里,丰子还是那个流着两桶鼻涕,跟他一块儿人憎狗嫌的小屁孩儿,结果一转眼快当爹了。

    就,挺秃然的。

    “你们怎么搬到这儿来了?”李墨记得邹永丰以前并不住西街。

    邹永丰迟疑了片刻,道:

    “墨哥,你和嫂子是打算,回嬴家老宅看看么?”

    掌中的小手,忽然攥紧了。

    看见身旁冰坨子侧脸微白了几分,李墨反应过来。

    西街再往前去,便是清河县城的边缘。

    也是嬴家老宅。

    多年前,同样是辞旧迎新的新年夜,爹却临时出了门,从那儿的断壁残垣,满地血腥中,接回了唯一活下来的嬴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