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公主眼神温柔地看向宁明歌。

    这倒是个实心眼的孩子。

    她贵为长公主,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没见过。

    怎会稀罕宁明歌的东西。

    长公主有意逗她:“这剑套上的宝石拆下来,足以做一套体面的首饰。你当真舍得?”

    宁明歌拿出毕生演技,偷偷瞥了一眼梁靖,羞涩开口:“日子…日子是一天天过出来的。今日因这剑套,窥见梁大公子的爱护之心,明歌心满意足。”

    长公主:“说得好!我听嬷嬷说,你的手在马场上受伤了?刚才为何不说?”

    宁明歌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那时最要紧的是还梁大公子清白,其余的没顾上。”

    长公主由衷赞叹:“梁国公府的臭小子,真是走运!找了个好媳妇。”

    见宁明歌至今还跪着,手里紧握着想要送给她的剑套,长公主道:“你这孩子,太死心眼!

    今日我不收下你的礼,你还准备一直跪着吗?

    我看这样吧!这剑套我收下了,来人,赏一对羊脂玉龙凤镯!”

    长公主赐下的东西,必定不是凡物。

    石夫人是这个时候跳出来打圆场的。

    “我那欠打的儿子犯下大错,闹了这么一出,怎么敢让长公主破费。

    要不这样吧。

    由我出面,拿出三千两银子买下这副剑套,本来就是孩子们之间的玩笑过了火,也算是我对梁大公子和宁家小姐的补偿。

    石家与梁家交好,你们新婚那日我还要厚着脸上门讨杯喜酒呢,这三千两银子算是压岁钱!”

    宁明歌听了这话羞得脑袋都抬不起来。

    她紧握着手中的剑套。

    不肯松手。

    她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三千两可不够。

    长公主的赏赐被打断,不善地盯着石夫人。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

    石正溪的跋扈,七分像眼前的石夫人。

    长公主敲打道:“都说好事成双,我这羊脂玉镯都是一对,三千两给这两个孩子,该怎么分好?”

    石夫人的假笑僵在脸上。

    三千两对半,一人能得一千五百两。

    怎么不能分!

    只是这话她不敢说出口。

    当下改口道:“瞧我这糊涂性子,好事成双!好事成双!六千两!”

    石夫人生怕长公主继续加价,快速取了六千两来,塞在宁明歌手里,将那要命的剑套换回来。

    宁明歌看向长公主,见对方点头,这才笑着收下银票。

    长公主也将准备好的羊脂玉手镯套在宁明歌手上。

    她是真的有些喜欢这孩子。

    讲情义,知进退。

    在场的夫人们皆出来道喜。

    宁明歌和梁靖这对年轻人,夫人们是越看越满意。

    男方虽然出身乡野,莽莽撞撞不懂顺天浮华圈子的规矩。

    但真心可贵。

    女方是宁家不受宠的庶女,却敢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

    行事有理,进退得当。

    触动最大的是柳氏,她从面前这对有情人身上,见到了自己年轻时候的影子。

    她跟在长公主后面,褪下手上的镯子,套在宁明歌手上。

    宁明歌不认识对方。

    手抬在那,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长公主越过柳氏,见到身后梁国公夫人的脸,像吃了苍蝇似的。

    忽然生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她牵过宁明歌的手,招呼梁靖过来。

    长公主:“一事不烦二主,你们二人鲜少出门走动,这里的有些长辈都是第一次见,我带着你们认认人。”

    新媳妇进门,婆母需要领着去各家认长辈。

    宁明歌不想打了婆婆的脸。正要找理由拒绝,沉默不语的梁靖开口:“多谢长公主成全。”

    宁明歌错愕地看着他。

    想到徐氏今日的所作所为,应该是伤了他的心。

    算了,随他心意吧!

    反正虱子多了头不痒。

    婆婆嘛,多得罪几次,她就自己适应了。

    梁靖倒没想那么多。

    他是觉得宁明歌都演这么久了,只收获六千两和一对镯子,还不够还她今日假哭的那几滴泪。

    他这未婚妻,才认识自己几天,膝盖跪肿了,眼泪也没少流。

    太委屈了。

    宁明歌与梁靖二人,真的就像一对新婚燕尔,在成婚第二天,跟着长辈逐一敬茶。

    一圈下来,宁明歌身上挂满了长辈们赐的珠玉,浑身珠光宝气。

    柳氏由衷称赞道:“男的英俊挺拔,女的粉雕玉琢,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宁明歌这边热热闹闹的,衬托的梁国公夫人那里愈加凄凉。

    她是梁靖的生母。

    她的儿子却跟在长公主后面,见人就笑。

    他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因为搜身一事,对她心生怨恨?

    还有那宁明歌!

    趋炎附势的势利眼,上赶着抱长公主的大腿。

    有没有把她这个未来婆婆放在眼里!

    同样不好受的,还有宁嘉善。

    她手里的帕子,都快要绞碎了!

    周萍将马场帷帐中,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

    宁明歌大出风头,她非但不恼,更喜闻乐见。别看宁明歌现在众星捧月,那都是镜花水月。

    女人一辈子。

    待得最多的地方,是后院。

    相处最久的人,不是在外奔波的丈夫,而是婆婆。

    徐氏对宁明歌多一分厌恶,她的嘉儿就会多得一份偏爱。

    周萍用手肘碰了碰女儿,示意她到梁国公夫人身边。

    宁嘉善心领神会。

    她来到徐氏身边,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在她身边耳语几句,逗得徐氏有了笑容。

    夕阳西斜,到了宴会散场的时候。

    宁明歌将今日所得全部搂在一起,塞到梁靖怀里,交代道:“这东西放在我这不方便,先存在你那里,下次我们见面,再五五分!”

    梁靖见她一脸认真,觉得好笑,逗她,“不用再仔细数数,不怕我私吞?”

    宁明歌已经适应他跳脱的行事风格,反击道:“你若敢私吞,那我就永远都不告诉,那两千两银子去哪儿了。”

    梁靖挑眉,承认他被宁明歌拿捏住了。

    周萍在远处向宁明歌招手催促:“明歌,该上车了。”

    宁明歌回头应道:“就来!”

    在与梁靖分别前,她在梁靖耳边低语。

    少女的香气夹杂着热乎的吐息,挠得梁靖耳朵发烫。

    宁明歌只说了一句。

    “马场大槐树、喜雀窝,记得去拿。”

    夕阳下,梁靖看着宁明歌离去。

    少女上马车前,回首对他灿烂一笑,伸出手比了个五。

    还不忘用口型重复:五五分!

    梁靖低头,笑骂一声:“财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