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成哥那边顺到好东西了。”吴六指笑道。
我的好奇心冒了出来。
想看看他们是怎么顺东西的。
于是接过话茬道:“能不能带我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这个……行吧。”
吴六指犹豫了几秒,还是点头答应了。
带着我们走向装卸工班房。
见我们跟来,成三眉头微皱,略有些不满的瞪着吴六指。
吴六指无奈耸肩摊了摊手,走过去小声说道:“小黑哥的哥们想长长见识。”
“你要不愿意,自己去说。”
“我……当然愿意。”
成三哪敢说个不字。
就算心里十万分的不情愿,被魏振海名号压着,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装卸工班房有上百平米。
地上散乱的摆放着各种工具,以及需要打木架的货物。
一般易碎或者贵重货物,在托运时都会要求打木架。
而打木架也是装卸工的工作内容。
他们最常打主意的,也正是这些需要打木架的货物。
“班房里有点乱,陈兄弟注意脚下,别被东西被绊了脚。”吴六指轻声提醒道。
成三指向里间说道:“东西在里面。”
“这箱货送来时我就盯上了,想着能弄点好卖钱的东西,结果打开一看……”
成三突然停下,看向我说道:“我们装卸工都是下苦人,费劲巴巴挣点钱都不够养家糊口。”
“所以只能弄点零敲碎打的东西养家,兄弟你别看不起我们,更别把这事儿捅出去。”
那年月托运货物常有丢失损坏的。
货主发现货物出了问题,大多也都自认倒霉。
就算找到车站,往往也是被推诿踢皮球。
所以成三他们干的有恃无恐。
但这种事就怕被捅出去。
一旦捅出去,怎么着都得派人调查调查。
成三他们底层出身没啥靠山,要是被调查的话,结果显而易见。
“我就是长长见识,不会多事。”
“那就好,以后陈兄弟在铁路上要弄啥事,尽管来找我。”
进了里间,几名小伙正围着个箱子。
铁皮箱子被他们撬开,露出里面装着的东西。
我凑过去看了眼。
里面白乎乎一片,塞得都是棉花。
“棉花?这有啥看的。”吴六指诧异道。
“哈哈哈,老六你今天的眼力是不行,东西在棉花下面呢。”
成三努了努嘴。
手下立马把表层的棉花掀开,露出高大的唐三彩马。
那匹唐三彩马很是雄壮,有半人高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它不是普通唐三彩马的立姿,而是四蹄腾飞疾驰的样子。
这种腾飞奔马样式,在唐三彩中极为少见。
“看看,这玩意值钱不?”成三问道。
吴六指蹲下看了看,又伸出手在三彩马上摸了摸。
“泥巴玩意儿。”
“这……我也不知道该往哪倒腾啊,要不我问问老李,他应该知道点。”
那时普通人对古玩古董没什么概念。
所以吴六指和成三,都拿不准唐三彩奔马的价值。
但我知道啊!
我摸着下巴,琢磨该怎么拿下这匹唐三彩奔马。
成三从兜里掏出货运单看了眼:“发京城的。”
“算逑,还是封好箱子打木架吧。”
眼瞅着他们要把箱子原样封好。
我忍不住道:“等等,能让我看看不?”
“呦,小兄弟你对这玩意感兴趣?”成三眨巴着眼问。
“这是往京城发的货,弄丢了怕出麻烦。”
“不过……要是出的钱够多,也不是不可以。”
成三这话有点坐地起价的意思。
我没接话茬,而是蹲下仔细看那匹唐三彩奔马,
全品,从上到下没一点磕碰。
连釉口都没半点崩的。
凑近闻了闻,有土腥味,陈霉味。
东西出土时间不长。
看来是同行掏上了个唐代大墓。
应该是收了货的人,走铁路托运把货发回京城去。
在那个时代,铁路托运是文物贩子走货的主要渠道。
一是安稳,路上不会碰到各种检查之类情况。
二是只要打点好关系,路上相关人员都会大开绿灯。
三是相对便捷,因为那时候交通太不方便。
但显然这匹唐三彩马的托运人,没有打点好关系,至少是忘了打点装卸工。
后来我出货基本都走铁路。
靠金钱开路,从托运员到装卸工,再到行包员,只要是路上相关人员全都打点到位,发货从没出过一次差错。
“陈兄弟,看得咋样啦?”
“真看上了就开个价,价差不多就帮你把东西弄出来,装箱子给送出站。”
吴六指在一旁帮腔道:“喜欢就弄了呗,这东西可不容易碰上。”
我眯了眯眼。
这价可不好开。
要是把这匹唐三彩奔马送到董老板那,估摸最少能卖大几千,甚至上万的价格。
这价格就算去个零,报出来都会惊到成三和吴六指。
到时候他们俩会有啥想法,可就不好预料了。
“我就是看着喜欢,也不知道这玩意值多少钱啊。”
“要不成哥你开个价,差不多我就要了。”
我把皮球踢了回去。
成三抓耳挠腮的看向吴六指。
用眼神询问该报个什么价。
吴六指悄眯兮兮竖起五根手指,随后又收回两根,竖着三根手指晃了几下。
然后就听到成三说:“五十……不,三十!”
“看在小黑哥面上,也就不跟陈兄弟你说五十的话了,咱们一口价三十块!”
这价格让我心中狂喜。
简直跟白捡没区别!
但我依然绷着脸,没敢露出半点喜色。
就怕被他们看出来会改口。
我装作犹豫的样子:“三十啊,顶我一个月工资了。”
“嗐!有钱难买心头好!”
“喜欢的东西错过就没啦,一个月工资而已,又不是以后没工资。”
“指不定买回去了升官发财,工资越发越多呢。”
吴六指一通帮腔,我咬起牙关做出肉痛的样子点头。
“行吧,那就三十。”
“陈兄弟爽快,我这就让人装箱送出去。”
成三叫来几个手下,把唐三彩马连同棉花都抬了出来,装进新找的箱子里。
我边看他们封箱,边问道:“人家托运的货没了,会不会找来?”
“找?呵呵,找也没逑用。”
“从托运口到我们装卸班,再到上行包车,到目的地站的装卸班,取件口,算算过了多少手。”
“陈兄弟你要对这类玩意感兴趣,我就留意着,碰到了都扣下来给你留着。”
听到他的话,我心中突然冒出个大胆的设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