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匆匆而过。
李志既然已经决定每日去文渊阁,那自然就不会言而无信。
作为皇帝,而且是第一次处理政务,他特地还提早了半个时辰,不过到点来的,也就只有寥寥数人而已。
整个文渊阁空空荡荡,显得颇为冷清。
文渊阁中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嘀咕,他们这些人几乎都是一些中间派。
与首辅深仇大恨的人很少,因为反对首辅的人全部都被赶出朝堂了,更不可能身居高位。
“启禀陛下,已经过了半个时辰了,看来今日首辅以及诸位大人是有事耽搁了。”
黄惇在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李志,生怕他勃然大怒。
不过李志却一如往常般的平静,仿佛根本没有因为他们迟到而动怒。
官复原职的赵炎武捧着一大叠奏折走了进来,小心翼翼放在李志的面前。
“启奏陛下,这是各府县送上来的奏折,老臣已经将必须要处理的做了批注和标记,请陛下查阅。”
赵炎武生怕李志觉得有些厌烦,好不容易皇帝有这个心思,作为忠臣的他自然是欣喜不已,但是他也怕李志随意两眼之后就随手一扔。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李志拿起这些奏折之后一本本看了过去,时而沉思,时而皱眉。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整个大汉朝,内忧外患,千疮百孔,时刻都有倾覆之危。
而他这个皇帝坐在这个皇位之上,不像是坐在至尊高位,而是坐在了火山口上。
可笑的是,这些所谓的朝廷众臣还在争权夺利,斗得你死我活。
李志突然都觉得这一切显得极其荒谬。
他放下奏折,长长叹了一口气,大汉朝外敌环伺,周围边的几个国家都在等待大汉朝的虚弱,等到机会成熟,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
而在内部,国库当中也空空如也,每年收上来的赋税几乎入不敷出,甚至有些军队几个月发不出军饷了。
“国库已经空虚到如此地步了吗?只有区区百万两不到?”李志看着赵炎武问道。
百万两看起来多,可实际上,却少的可怜,因为这是一个国家的国库,若是稍微碰到个什么意外或者战事,那就要掏空家底。
“陛下有所不知,这几年国家连年干旱,百姓流离失所,而且边境摩擦不断,能够余下百万的银子,已经算是极为不错了!”
赵炎武苦笑着摇头说道。
这几年大汉朝拆了东墙补西墙,缝缝补补,这才把日子过下去,不然早就没钱了。
李志也不禁沉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他还不是一个巧妇。
不过没钱,什么事都办不成倒是真的。
“张典的家抄了吧,我们这位工部尚书的家里抄了多少钱?”李志抬起头来随口问道。
“老臣正要想陛下禀报此事,张典身为工部尚书,却贪赃枉法中饱私囊,共计抄没白银五十三万两,房屋二十三套,另外的珠宝古董各色店铺产业加起来也不计其数,若全部折算再加上之前抄没所得,共计九十万两白银!”
赵炎武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也有一些触目惊心,但他知道,这还仅仅只是大汉官场冰山一角。
李志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即便是对钱再没有概念,也知道九十万两白银是多么恐怖的一个数字。
张典的家产相当于剩下的国库总银了!
难怪古人说抄家才是最快发家致富的,而且这这些年来张典一直骄奢淫逸,花出去的钱更是不计其数。
可想而知,他的贪墨到底有多严重!
“除了贪墨之外,老臣还查到赵典手上似乎有着十几条人命,但却都被掩盖下来!”赵炎武将他的罪状一一列举出来。
李志砰地一下猛然拍在桌子上,寒声道:“这个狗官,该杀!传朕的旨意,赵典贪污数量巨大,草芥人命,视国家法度为无物,所有家产全部抄没,凌迟处死!”
“诺!”
旁边一个太监立刻领命而去。
他的这些钱,全部都是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不知道有多少家庭在他的手上妻离子散,他死多少次都不足惜。
凌迟处死都算是便宜他了!
“陛下圣明!”
赵炎武不大不小地拍了一个马屁。
“你这老头去天牢里走了一圈,怎么净学来这些东西!”李志没好气地骂道。
就在他们谈笑之间。
首辅带着众人这才姗姗来迟:“请陛下恕罪,遇到一些紧急公务,必须立刻处理!”
“那首辅慢慢处理吧,今日的朝会到此结束,散朝!”
李志率先走了出去。
周玄感顿时一愣,就这么几个人,也算上朝了?
可他看到桌上的那些奏折,几乎都已经被批注过,甚至上面还有红色的印记,这证明李志全部都已经看并且做了核实。
“又是该死的赵老匹夫从中作梗,本官看着他就碍眼,他怎么不去死?”一个官员骂道。
“行了,朝会已经散了,回去吧!”
周玄感淡淡道,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首辅,那明天我们继续?”一个人问道。
“继续,把这些奏折全部拿回去,别着急发回,跟我们手上的奏折一同留着,拖个十天半个月!”
首辅淡淡道。
虽然有赵炎武从中作梗,拿了不少的奏折,但还有很大一部分奏折都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这些东西只要在他们的手上稍微拖一拖,就容易出大乱子,动辄就是民怨四起,乱成一锅粥,重则整个体系都会停摆。
第二天一早,他们还是晚了接近一个时辰才踏入文渊阁的大门,可就在他们刚刚到来的时候。
李志再次站起身来宣布朝会的结束。
李志出乎意料的行为,完全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没有想象当中的气急败坏,也没有任何的劝告,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陛下留步!”
“陛下就是如此处理政务的,每天来坐一坐就走?连首辅也不见?”一人终于忍不住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