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赶到那家珠宝店时,正看见丈夫沈廷修将她要找的那枚项坠带到一个女人脖子上。

    他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宠溺和温柔,修长大手细致理开她柔顺的发,为她将链子扣好。

    女人嗔怪看着他:“我就是随口说的喜欢,你还真买下来啊?两千万诶。”

    沈廷修牵了牵唇:“你喜欢就好。”

    他生得本来就好看,眉眼清冷,轮廓精致,气质也矜贵得很,平时冷着脸都带着股禁欲的迷人,这样温柔的样子,几乎让身后那些店员花痴得挪不开眼。

    江浸月迟迟没有回神。

    在这里见到丈夫为别的女人一掷千金,她其实该识趣走掉的,毕竟他们的婚姻,原本就是她一厢情愿。

    可是他送给情人的那条项坠,是母亲的遗物,也是她送给她的结婚礼物,却在去年遗失了。

    她托了很多人才找到它的下落,就这样被带走的话,她唯一一点念想也没有了。

    江浸月看着他们走出店门,却不敢上前,犹豫着拿出手机给沈廷修打了个电话。

    那边,他听见铃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不耐挂断。

    他身边的女人好奇问了一句:“廷修,是谁的电话啊?”

    沈廷修神色冷淡:“骚扰电话。”

    江浸月感觉嗓子哽得慌,好像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又剐出心在地上碾了两脚,痛又说不出来。

    她很清楚沈廷修不爱她,甚至能称得上厌恶。

    可她爱惨了他,明明知道是南墙也要去撞。

    之前他也不是没挂过她电话,可刚刚才看见他对别人那么温柔,再看连电话不愿接她一个的沈廷修,她心里格外堵。

    不过在情人面前,要是接她这个妻子电话,大概也容易被怀疑吧?

    她掐紧掌心,给他发了条消息。

    我在你后面,你能出来一下吗?

    沈廷修看了一眼手机,皱眉转身。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被妻子撞破出轨的尴尬,唯有冷漠和厌恶,甚至紧绷着唇一语不发,只是冷冷扫她一眼便转过了头。

    也没有回消息。

    江浸月的指甲几乎深陷掌心,又发了一句:我不想打扰你们,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给我两分钟,可以吗?

    隔着很远,她都能感觉到沈廷修看见消息时身上涌起的寒意。

    但他还是跟那女人说了些什么,独自拿着手机先走了出去。

    江浸月快步跟上,在走廊吸烟区看见了沈廷修。

    他指尖夹着根烟,脸色冷沉:“又想作什么妖?”

    江浸月看着他满含厌恶的眼,强忍着心里那股酸意,恳切开口:“你送给那位小姐的项坠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可不可以……把它给我?”

    沈廷修居高临下看着她,忽然冷笑。

    “凭什么?”

    他语气里的嘲弄和鄙夷毫不掩饰:“我送她的东西,就因为你一句很重要,便要让给你,你以为你是谁?”

    江浸月的心蓦地一沉。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沈廷修却直接掐了烟走进去。

    “别再来打扰我,否则,后果自负。”

    他很快牵着那女人的手离开了,同她背道而驰。

    两人背影很合衬,沈廷修本就高大,那个小巧玲珑的女孩子靠在他身边,登对得有些刺眼。

    身后那些店员并没注意到她的异常,正看着两人窃窃私语。

    “那就是沈总的未婚妻?我的天,太美了!”

    “刚刚她就是看着项坠随口说了句好看,沈总一点没犹豫就买了!嫁给这种温柔多金还长得好看得男人得多幸福!我做梦都不敢想!”

    未婚妻啊……

    江浸月感觉嘴里似乎漫出一股苦涩的血腥味,再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将嘴唇咬出了血。

    结婚四年,除了沈家亲朋,没有任何人知道她这个沈夫人的存在。

    而沈廷修这些年来绯闻不少,也从没有人敢说跟他有实质性的关系,所以她是沈廷修的“未婚妻”,如果不是沈廷修自己主动说,恐怕也没有人敢随便议论。

    那她算什么呢?一个被他厌恶的绊脚石?

    江浸月垂下泛红的眼,麻木走出店门。

    这段婚姻开始就是错的,他恐怕早就忘了小时候许诺过什么,是她自己执念太深,还害得妈妈为了她病死在监狱中。

    所以不如主动成全他跟心上人,说不定他还愿意看在她识相的份上,把母亲的遗物还给她呢?

    她终于下定决心,沉默拦下一辆车回到家。

    大宅空空荡荡,这些年沈廷修的衣食住行都是她在照顾,他挑剔的很,自己的东西不准别人碰,家里也不肯请仆人,只能她来当这个老妈子。

    可精贵的沈大少还不领情,她在他喝醉胃疼时衣不解带照顾,研究菜谱给他调理身体,冒着大雨给他送文件送午餐,也从来得不到个好脸色。

    现在想起来,她的确很自我感动。

    沈廷修今晚是肯定要陪着情人不会回来吃饭的,晚餐也不用做。

    就是不知道,晚上会不会也要跟人家共度良宵。

    她呆坐在沙发上,从夕阳西斜等到外面天色漆黑如墨。

    凌晨一点,外面传来引擎声。

    沈廷修推门进来,看见她还没睡,面色冷了冷,面无表情打算上楼。

    江浸月叫住他:“我能跟你谈谈么?”

    沈廷修顿住脚步,嗤笑一声:“我和你有什么好谈么?”

    他语气不耐,好似多跟她说一个字都恶心似得。

    要是平时,江浸月还会因为他的冷淡难过,可现在大概是心死了,竟然觉得也没那么疼。

    她掐着掌心定了定神:“我们离婚吧。”

    沈廷修盯着她,眼底似乎笼上了一层冷雾:“你说什么?”

    江浸月以为他是没听清,重复一遍,又道:“财产我也不要,但那条项坠我希望你……”

    她话没说完,沈廷修忽然逼近,直接掐住她脖颈。

    “离婚?”

    他嗓音冷得惊人,掐在她脖子上那只手青筋暴起:“江浸月,你也配跟我提离婚?”

    “当初是你母亲说有把握救沁沁,逼着我娶你的,现在沁沁因为那场手术变成了植物人……你欠我的还没还清,胆敢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