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绵绵觉得自己仍旧在做梦。
这个梦实在是太真实,太美好了,她根本就不愿意醒来。
“怎么了?不说话?是不是有哪里还不舒服?”兰诺低头看着怀中直愣愣看着自己的许绵绵,语气温柔地笑道。
许绵绵一眼都不眨地盯着兰诺看,还是不语。
兰诺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又低下头亲了亲她,可是许绵绵仍旧没有反应。
兰诺就有些担心了:“绵绵?绵绵?”
突然,许绵绵伸出手,一把捏住了兰诺的脸,使劲地扯几下,兰诺登时便愣住了。
“奇怪……”许绵绵终于出声了,眼神仍旧有些发直,声音还有些沙哑,“这梦里的人,怎么会动,会说话,还有温度呢?”
兰诺的眼眸定定地看着许绵绵,眼底一片怜惜。
“不过,果然还是梦的吧,”许绵绵又喃喃地说道,“掐了一下,不觉得疼啊……”
兰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傻姑娘,因为你掐的是我啊,你怎么会疼呢!
兰诺刚想说出来,谁料到,怀中的姑娘猛然扑倒了他的身上,两手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兰诺……兰诺……兰诺……”许绵绵将头埋在了兰诺的脖颈间,不断地呼喊他的名字。
兰诺的诧异只一闪而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反手也紧紧地抱住了许绵绵。
“在呢,我在呢,”兰诺安慰地拍着许绵绵的肩膀,在她的耳边柔声答道。
许绵绵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兰诺在说什么,她只是不管地搂着兰诺,叫着他的名字,不管兰诺说什么都没有用。
不多久,兰诺就感觉到,他的脖颈上已经一片湿润了。
那是许绵绵的泪水,兰诺非常清楚。
然后,他就听见了许绵绵哽咽的声音。
“兰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太蠢了……兰诺,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你原谅我好不好?兰诺,你原谅我好不好?”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许绵绵已经泣不成声了。
兰诺哪里受得了她这样子,他连忙答道:“没有,我没有怪你。不怪你,真的,我原谅你了,绵绵,我没有怨你,你不要这样,别哭了,好吗?”
许绵绵仍旧像听不到似的,自顾自地继续哭道:“兰诺,我很想你啊……每天只要闭上眼睛就看到你,可是你每次都不理我,我追在你的身后,一直喊你,你连头都不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的心好难受,我从来没有像这样难受过……你别不要我好不好……我很害怕的,我真的很害怕……”
兰诺以前见过许绵绵哭泣,也见过许绵绵发怒,唯独没有见过这样向他倾诉自己心中恐惧的许绵绵。
在兰诺的印象中,许绵绵一直都是坚强的,不管是面对博纳星的爆炸,还是之后沦落在星际中,她都没有表现出来一丝一毫的恐惧,甚至还会用十分幽默的语言去形容她的那些经历。
兰诺万万没有想到,许绵绵的心中,竟然积聚着这许多的恐慌。
他不再说话,只是温柔至极地抱着许绵绵,任她将心中的情绪发泄出来。
“我一直觉得自己像个孤魂野鬼……从一个星球流浪到另一个星球,永远不知道自己将要停靠在哪里,一点安全感和归属感都没有。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孤单一辈子,直到死亡……”
许绵绵的哭声渐歇,说话也变得清晰起来:“可是,我遇见了你。兰诺,除了老师,你是第一个让我感觉到自己是被尊重,被珍重的人,我多么多么想和你在一起,形影不离,白头到老……”
说到这里,许绵绵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哭声又浓了起来:“可是,可是……可是,我竟然……我竟然……兰诺,我知道我百死也不足以赎罪,你等着我,等我做完我该做的事情,我就去陪你,黄泉路上,奈何桥头,你走得慢一些,等着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兰诺听不懂什么黄泉路奈何桥的,不过,他倒是听懂了许绵绵话中的意思。
她想要和他殉情。
兰诺震撼了。
星际中的男女之间,一般都是合则成,不合则分,贞操和专一并不是普世观念,而且,星际生活多艰难,很多人都在顽强坚韧地活着,只要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很少有人会舍得放弃自己的生命。
殉情这种古老的传说,兰诺只在很久很久之前的古籍描写中看到过。
他从来没有憧憬过,也没有希望得到过,他甚至对这种不负责任浪费生命的行为嗤之以鼻。
到底要爱到什么程度,才会无法忍受这个世界上没有了对方的影子,难过到要放弃宝贵的生命呢?
兰诺不知道。
他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许绵绵却仍旧没有停:“我想家,我想我的母星。可是,我永远都回不去了。在这茫茫宇宙中,我总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过,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你就像是支撑我存在的信仰和拯救在水中挣扎的我的浮木,我拼命想要抓紧,却一直在失去……如今,你也被我害死了,我真的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兰诺……”许绵绵抬起头,泪眼模糊地看着他:“你疼不疼?我捅你的时候,你疼不疼?”
兰诺摇头:“不疼,没事的。都过去了,没事的。”
许绵绵一边摇头,一边去解兰诺的衣服:“我不信,我那么用力,你怎么会不疼?我看看,伤口好了没有?”
兰诺很乖地任由许绵绵折腾,他只是温柔地看着她,不时地去抚摸一下许绵绵的头发。
等到许绵绵终于将兰诺的黑色制服上衣解开,看到他胸口那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之后,许绵绵的情绪又一次崩溃了:“一定很疼的,我的兰诺,他一定很疼的,兰诺,对不起……”
这样说着,许绵绵竟然伸出手,一手覆盖在兰诺的伤口上,聚精会神地调动起精神力,要帮兰诺疗伤。
兰诺眼看着许绵绵的样子不对,连忙攥住了许绵绵的手:“我没事了。你不要再随便用精神力,博士说你有些脱力,精神力也透支了,短期内都要好好调养才行。”
兰诺的手心极为温暖,许绵绵却因为精神力透支,身体极度虚脱,四肢都有些冰凉。
冰凉的小手被温热的大掌轻轻地握住,那暖意似乎从手上一直传递到了心间。
许绵绵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怎么了?冷吗?”兰诺立刻感觉到了,他将许绵绵抱在怀中,调动起自己的精神力护罩,很快的,他和许绵绵的身上便被一层蓝中带着些微紫色的光圈笼罩住。
身体开始渐渐回暖,可是,许绵绵的身体却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兰诺不明所以,只能将许绵绵抱得更紧,他能感觉得到,怀中的女孩一直在发抖,而且是那种连她自己都控制不了的颤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兰诺心中暗暗着急,他刚要去喊温里斯博士,却听到许绵绵声音颤抖地问他:“你是兰诺,对不对?”
那声音既颤抖又虚弱,仿佛被风一吹,就会被吹散了似的。
兰诺心中怜惜,柔声道:“是我,绵绵,一直都是我。”
“兰诺……”颤巍巍的声音从兰诺的怀中传出来,随之而来的,是许绵绵抱着他越发收紧的双臂。
“真的是你……你,你没有死,对不对?”
兰诺能从许绵绵的语气中听出那绝望中带着一丝希冀的期盼,他温柔地将躲在自己怀中的许绵绵稍稍推开,又轻轻地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向自己:“是我,我没有死,绵绵,我好好的站在这里,你看看我。”
许绵绵的脸上布满了泪水,她看着兰诺,表情像哭又像笑:“我没有在做梦吧?”
这傻话说的,兰诺决定用实际行动告诉她。
他低下头,捧住许绵绵的脸,将唇深深地印在了她的唇上。
他从见到许绵绵的第一眼那时起,就疯狂地想要这样做了。
许绵绵刚开始微微有些不知所措,可随即,她便比兰诺更加疯狂地开始回应起来。
兰诺认识许绵绵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得到许绵绵如此热情的对待,这让他好容易压制下去的欲望猛地翻涌起来。
“绵绵,你这是在点火……”兰诺勉强自己离开许绵绵的唇片刻,用几乎要燃火的双眸盯着许绵绵,哑声说道。
许绵绵的回答,是将兰诺一把扯下来,又疯了般吻了上去。
兰诺半是甜蜜半是担忧。
他很享受许绵绵的这种热情,他甚至都要记不起,上次许绵绵对他如此亲昵,是什么时候了。
只是……
这样下去的话,兰诺可不保证他能控制得了自己……
偏偏许绵绵此时看起来似乎神智还不十分清楚,如果就这样稀里糊涂要了她的话,等到她醒过神来,会不会难过呢?
许绵绵却不管这些,她热情如火地吻着兰诺,一边吻,还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一双小手也不老实地到处乱摸。
好吧!
兰诺终于决定不再忍耐,一把横抱起许绵绵,将她抛在了床上。
有什么不可以的!他这样爱她,她也这样爱他,他们早就该合二为一,永不分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