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大事儿,我就着急忙慌的从县城里回来了。我下午到的家,我妈已经去厂子里干活了,给自己家做事儿就是这样,连个节假日都没有。
我一天没吃饭了,饿的要命,就在家里找了半天吃的。啥也没有,不行啊!肚子饿得受不了。我决定去我奶奶家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
我刚走到奶奶家门口,就看见奶奶一脸不高兴的坐在大门口。
“奶奶!怎么了?!”我走到她眼前,蹲在地上看着她问。“怎么一脸的不高兴啊?!”
“嗨!还不是因为你爷爷!你怎么来了?”奶奶问我。
“我饿了,奶奶,我妈家里没有剩饭,我想来看看您这里有没有剩饭。”
奶奶一听我没吃饭,赶紧就站起身来,“家里有剩米饭。我给你拿鸡蛋炒一下。”
“哦!奶奶真好!我最爱您了。”我拉着奶奶的胳膊嬉皮笑脸的说着。
奶奶给我打了两个鸡蛋,炒了一大碗香喷喷的大米饭,我狼吞虎咽的吃着。
“奶奶,爷爷怎么气您了?!”我突然想起刚才奶奶不高兴的样子问道。
“你爷爷缺心眼儿!越老越回旋。”奶奶给我带了一杯水,放在我眼前,然后气哼哼的坐在我身边。
“为啥啊?!我给您评评理?”我跟她逗趣儿的说。
“他啊!又拿着钱去找那什么仙去了!”奶奶撅着嘴说道。
“谁?郭大仙儿?”
“不是,人家郭大仙儿啥时候收人家的钱啊?!肯定是个骗子,都去了好几次了,花了不少钱了。”奶奶不高兴的说。
“花钱干嘛啊?!”我问道。
“找人啊!找那个哑巴。。。唉。。。”奶奶叹了口气。
“唉。。。。。”我也叹了口气。恍然间哑巴已经神秘的失踪了好几年了,是生是死,都不清楚。因为当初爷爷想他有个依托,结果却卷入了人家的情杀案件。这也成为爷爷后半生不能言说的伤痛,那份自责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他每天早上天不亮就骑车出去溜大圈,每天都要骑行几十公里,中午吃饭才回来,一下坚持这么多年,就是在寻找哑巴的消息。有时候在街上遇到蓬头垢面的乞丐,他也要上前,捧着人家的脸看很久,生怕是没认出来的哑巴。
“花钱找人?”我问道。
“嗯,说是外地来个什么仙人,专门给人家找人的。你就说了谁丢了,什么时候丢的。是生是死,他都能给你算出来,去哪个方向找也能算出来!”奶奶说道。
“这么神啊?!”我说道。
“神个屁!去了好几趟了,一趟就得百八十的。这不是白扔钱嘛?!要是灵光的话,早就找回来了!还用去那么多回啊?!”奶奶念叨着。
“也是,其实花不了多少钱的话,他想去就去吧。也就是个心理寄托,他内疚会少一点,省得一喝多就哭,说对不起人家哑巴,看着怪让人心疼的。”我劝着奶奶。
“唉。。。。。。管不了。。。你爷爷也不听我的啊!”奶奶叹着气,摇了摇头。
说话这会儿功夫,爷爷推着自行车进了家门。一进屋看见了我。
“爷爷。”我赶紧站起来打着招呼。
“嗯。”他沉着脸进了屋,开始翻箱倒柜找着什么东西。奶奶赶紧跑了过去,“你翻什么啊?!又找什么啊?”
“你别管!”爷爷推了奶奶一下。
奶奶一个趔趄,幸好扶着柜子边,要不然差点儿就摔倒了。
我赶紧跑过去,把奶奶拉回身边,我和奶奶两个人都坐在那里看着爷爷折腾,大气儿都不敢出。我们家我之前说过,我爷爷一言堂。全家上下老小都怕他,惹不起他。除了小宝儿,他很少对别人笑。
“咱们家那个小黄鱼儿呢?”爷爷突然歪着头问奶奶。
“什么?!”奶奶皱着脑门看着他。
“小黄鱼儿。”爷爷又瞪着眼睛说了一遍。
小黄鱼儿是一种俗语,是指民国时代的一小块金子。我奶奶家有一块,就像小拇指那么大一块。平时奶奶都是藏起来舍不得看上一眼的。听到爷爷说要拿小黄鱼儿,当时就紧张的不行,赶紧问道干嘛用,结果不出所料,爷爷要拿去给那个寻人的大仙儿找哑巴用。
奶奶断然拒绝,爷爷立刻恼怒。我想如果不是我在那里,可能爷爷就已经打上奶奶了。
爷爷骂着奶奶没良心!财迷心窍,认钱不认人。奶奶坐在那里气得掉眼泪,一句不敢还嘴,还嘴就可能被揍。我这个时候插不上话,也不敢说话。
等爷爷这股火发过之后,就甩着手气哼哼的出去了。
“奶奶,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你别着急,我回去跟我爸妈说,让他们晚上吃完饭过来劝劝爷爷。”我安慰着奶奶,奶奶擦着眼泪点了点头。
我回到家,吃晚饭的时候就把这事儿跟我爸妈说了,我爸也犯愁,不去不行,看着老两口因为这个事儿打架,伤财伤气伤身体。但是去了八成也是白去,因为爷爷那种人,平时说话算数惯了,劝是劝不动的。
“去吧!”我妈叹了口气说道:“咱妈也不容易,跟你爹过这辈子!”
我爸瞪了我妈一眼,没说话。
我也插嘴了:“去吧!那小黄鱼儿要是被人骗走了,可就没法给您儿子留了。。。”
我这话一出,我爸立刻就精神抖擞了,“我还是去吧!别让他那么大岁数挨蒙上当去。”
同样激动的还有小宝儿:“小黄鱼儿?!什么是小黄鱼儿?!我爷爷给我的吗?”
“小黄鱼儿就是金子!走!一起去看看呗!”我对他说道。
于是我们吃完晚饭,一家四口齐刷刷的就来到了爷爷奶奶家。爷爷奶奶俩人因为生气,晚上都没吃饭,奶奶正坐在炕头闭着眼睛,掉着眼泪。
我们几个人进了屋,奶奶才慢慢的起身,看见我爸和我妈就委屈吧啦的又把今天的事儿说了一遍。
“爸!您的心思,我们都懂。找的那个看事儿的人靠不靠谱啊?!要是能找回来,咱们家出点钱就出点钱,您不够,我掏都行。可是,可是哑巴都已经丢了这么多年了,要是有消息早就有消息了。您说你回头挨蒙上当的,人没找回来,家里钱也折腾完了。。。”我爸在一旁情真意切,苦口婆心的说着。
“就算花钱,我也没花你钱!跟你有什么关系?哪轮得着你来教育我?!”爷爷横眉冷对的呵斥着我爸。
我推了小宝儿一把。小宝儿明白我的意思,赶紧凑到我爷爷身边,嬉皮笑脸的说:“爷爷,爷爷,听说您给我留了一条小黄鱼儿。您给我看看呗!”
爷爷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笑着捏了小宝儿的鼻子:“爷爷回头剩下的钱都给你留着,给你换小黄鱼儿。”
“爷爷您最好了!要不然咱俩一个姓呢!”小宝儿抱着我爷爷的腰就开始撒娇耍赖。
“那可不是废话嘛!你不姓我姓,那不定就是谁孙子了呢!我可就不管你了。”爷爷拍着小宝儿的后背说着。
我妈看我爷爷这会儿心情好,就赶紧上前询问:“爸,您哪儿找的人啊?!靠谱吗?”
“靠谱,是外地来的大仙儿,什么都不看,专门给找人的!好多人都找他看了,据说是在外地遭了难,来北京苦修来了。那谁?!老孙家那老弟就找他看过,说特别准。”爷爷仔细介绍着。
“他怎么个看法?!给点钱不行吗?怎么还要拿小黄鱼儿呢?”我妈追问着。
“唉。。。。。。”爷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本来大家都给钱,我们这个比较难。他说咱们找的哑巴跟咱们没有血缘关系,不容易找到。所以要用家里面的碗,盛上大白米,然后把金子放米粒里,端到他那个红色的寻仙神像面前祈祷,心诚才能找得到。”爷爷一五一十的跟我妈叙述着。
因为我妈是家里为数不多敢反抗他的人,爷爷反而对我妈比较气。当然也有些母凭子贵的原因。爷爷总说我妈是他们家的贵人,不仅对我爸好,对老人好,对兄弟姐妹妯娌都好,最重要的是还给家里开枝散叶,生了我和弟弟。当然,主要是生了我弟弟。
“寻仙?!”擦,这俩字一出,我浑身的汗毛立刻就竖了起来。
该不会是我和蔡新之前遇到的那个大骗子吧?!
我想了一下赶紧问道:“爷爷,那个寻仙儿,他是不是一个胡子拉碴长头发的中年男人?是不是穿着个红色的马甲?然后供奉着红色的神像?”我这一问,我爷爷愣了一下。
“嗯,是。你怎么知道?”爷爷的回复更让我严重怀疑就是之前在外地我们报警,但是因为时间耽搁太长,被他逃跑的那个大骗子。
“呃。我们班同学家也找过他。。。”我敷衍着我爷爷。
“拿他有大白葫芦吗?”我追问道。
“啊?!”爷爷想了想:“什么葫芦?!没看见。”
我妈看我这么一问,似乎是明白了些什么,看着我瞪了一下眼睛,使了一下眼色。我点了点头。
“那。。。这么着吧,爸,回头那人在哪儿,您带我们去一趟,我们看看这大仙儿靠谱不,要是靠谱,花点钱就花点钱,给个小黄鱼儿就给个呗。”我妈笑着说。
“啊?!”我妈这话一说完,我爸急得抓耳挠腮的,跟我奶奶两两相望,一脸懵逼的看着我妈。
我知道我妈,我妈也在怀疑这个人和我之前遇险的那个坏人是一个人。那个人从外地逃到我们家这边,也不是不可能,毕竟相隔不远。我妈肯定也是想看看。
听我妈这么一说,爷爷开心的不得了:“还得是老二媳妇!我就说,全家上下就这么一个明白人!你说人要是没了良心,要钱干嘛用啊?!”爷爷激动的表示。
“对!您明天去吗?去的话,您叫着我,我和您一起去。”我妈迎合着我爷爷说道。“没事儿,反正明天老二也放假,我厂子也不忙。咱们爷仨儿一起去看看。”
“嗯。。。”爷爷犹豫了一下:“行!”
“但是,你得让你妈先把小黄鱼儿拿出来!否则去了也白去。”爷爷表示。
“我不给!爱谁谁!谁有病,谁自己拿钱换去!别惦记我的。”奶奶气的不行不行的。
我妈赶紧爬上炕,趴在我奶奶耳朵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我奶奶的表情也是惊讶的合不拢嘴。
我不知道我妈说了什么,我就知道我奶奶果然拿出来家里那根儿小黄鱼儿,但是她没给我爷爷,而是交到了我妈手里。
第二天,我爸,我妈,我妈还带着我,都跟着我爷爷都去了我们镇子下属的一个叫“赵家营”的小乡里。
这个乡特别偏僻,是和河北直接接接壤的一个乡。民风虽然淳朴,但是经济条件比较差。这儿的人,都靠种地来生存。
我们一行人刚来到村外,就远远的看见村子里有个位置,青烟袅袅,一股一股的萦绕在房子的上方。
“你们看,那个香那个位置,那里就是寻仙修行的地方。”爷爷指着那边说着。
“走!咱们去看看。”我妈催促着我爷爷,赶紧带我们去。
我们几个人奔着香烟的方向就走了过去。径直的就来到了一个院子前。还没进去,我就一个激灵。这个房子外面贴了一圈红色的符文,就跟当初去外地时候,寻仙老巢的样子一模一样。
我爷爷带着我爸妈推开门就走了进去,我趁着爷爷不注意,侧身藏在门框后。悄悄的探着头,往院子里面看去。
“大仙儿!大仙儿!我们来了。带着您说的东西!”爷爷激动的把怀里盛着大米和小金鱼儿的碗端了出来,放到了那尊红色佛像前面的供桌上。
突然从旁边走过一个男的,穿着红色马甲,乱糟糟的披肩长发,一脸的络腮胡子。
擦!冤家路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欺负蔡新,我又差点惨遭他毒手的那个外地叫寻仙的大骗子!
“坏人!我看你哪里跑!”我大喊一声,直接跳到了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