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本来拿着接力棒冲在前面的薛可用,跑到终点发现没有自己的位置。
不等他去找领导,领导先找了他。
领导先肯定了薛可用的一番成绩,然后说:薛经理啊,你本来是我们这次干部选拔中最有力的竞争者。但是,你学习老陈就不对了。
老陈?薛可用一下想起陈有福这个名字。那小子早已经从公司离职,混得人模狗样,但是他并不想学他。
因为,小偷一旦偷了别人家一只羊,换了三百块,这辈子都不会好好打工了。同理,当官也有瘾。
薛可用:哪个老陈。
领导:香港的那个男明星,爱拍照片。
薛可用无心瞎猜,就说:领导,您就直说吧。
于是领导打开电脑,放了一段小视频。
薛可用凑上去一看,差点晕过去,自己和李鱼的那个偷拍视频,居然到了领导电脑上。这才明白领导说的老陈是谁,原来是艳照门那个摄影师,但自己这又是哪一出跟哪一出呢?
视频里自己的脸清晰可见,想辩驳都无力。
领导对薛可用交底,不知道谁给他寄了视频,并给领导办公室打电话说,要是选薛可用这样的色鬼当干部,他们就会把视频公开到网上,让整个公司的形象受损。因此领导们开会研究决定,决定先暂缓对薛可用的提拔。
领导语重心长地说:薛经理啊,官大官小的要注意个人生活作风问题,你有学历有才华,就是没管住自己的老二,吃了大亏。
薛可用想反驳:难道你们一个个管住了自己的老二?
终究什么话没说。
是谁在关键时候寄了视频呢?谁的手中又有这个视频?
薛可用觉得自己像只蚂蚁,被命运这只看不见的大手拿捏。
2
扳倒薛可用的,除了小电影,还有个匿名电话。电话里的声音苍老,听起来像个老树爷爷。
老树爷爷警告公司领导永远不要让薛可用翻身,否则就是给公司形象抹黑。
公司领导听了老树爷爷的忠告,薛可用于是栽了。
但公司领导心里也有阴影,谁的屁股不是一腚屎?
薛可用事件过去后的某天早上,领导心血来潮,又想起那个匿名电话。明知电话卡早就被人扔了,肯定打不通,但领导还是摁了那个号码。
居然打通了。
接电话的是个女声。
是个树奶奶。
公司领导:这里是物业维修部,请问是不是你们家热水器坏了要报修?
树奶奶:没坏啊,我男人正在卫生间洗澡呢?
公司领导:麻烦您核对下信息,我看看是不是记录有错。您家的地址是…
树奶奶:XX小区XX号楼…
公司领导:几号楼,没听清楚,请您再说一遍。
树奶奶忽然说:老牛,你报修了咱家热水器?
电话断了。
从此再也打不通了。
3
这天早上,刘大吹在卫生间里洗澡。
汪芳接了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物业说刘大吹报修了自家的热水器要维修,明明此时家里的热水器正常运转,刘大吹在洗澡。
电话的尾声,刘大吹围着浴巾出来,见老婆替他接了电话,忽然一个箭步跑来,大叫着把电话挂了。
挂了电话,急急地问老婆跟人家说了什么。
汪芳:也没说哈,就说了咱家小区。
后面的楼号她倒是报了,但是很明显,对方没听清楚。
刘大吹的脸,洗澡时在春天,听老婆这么说,一下冷到严冬去。
他吼起来:你脑子有屎,陌生人都随便透露信息,要不是我给你罩着,你被人吃得骨头不剩都不知道….
汪芳也火了,但她不会提着嗓子跟人吵架,辩驳了几句,说:老刘,这一阵把你伺候得太好了,你不用罩着我,我回A城去上班,新干线肯定还要我。
刘大吹也不哄汪芳,只顾着把手机里的卡拿出来。
扳倒薛可用的人,正是不起眼的刘大吹。一趟省城之行,刘大吹意外从阿毛手里得到了小电影,确定是关于薛可用的。
在关键时候,刘大吹把小电影寄给了公司决策层的领导。
他花一百块买了一张电话卡,伪装成大树爷爷给领导打电话。本来事办完了他就想把手机卡剪了扔了。过了几天后,风声似乎渐渐平复,他觉得那张一百块的手机就这样扔了有点可惜,于是本着节约的精神,他一早跟自己在老家县城的妹妹打了电话。最近好消息频传,先是陈有福很快解决了儿子当兵的事,只等海涛放心去验兵。又是老家的集资款首次传来捷报,年底将有丰厚的分红。
打完电话,他乘着兴奋的东风就去洗澡,忘了把电话卡拿出来。没想到,被老婆接了个莫名其妙的电话。
两口子之间从来没有吵过这么厉害的架。
汪芳果真造反,一翅膀扎到A城去了。
4
虽然导致薛可用官场失意的不是那个金猴,但薛可用和母亲的关系却出现了疙瘩。
每天早饭,母子俩转圈喝粥,母亲的声音总是比他大。薛可用忽然停住,呆呆地看着母亲那花白的头发。
想象中,他端起一碗粥扣到她头上。
明明自己是个出了名的大孝子,怎么竟有这么奇怪的念头呢?人心的幽暗河底,多少杂草丛生。
薛母不知道,她儿子寄人篱下的小时候,大娘曾经把一碗粥扣到他头上...
有一次,薛母停了嘴,看见儿子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眼神怪瘆人的。就小心翼翼地问:我儿,你咋了。
薛可用烦躁地放了碗,离席而去。
等薛可用离开,宋美丽来到桌前吃饭。她对婆婆说:你都不如我了解你儿。你儿心里怨恨呢,说不定想把稀饭扣人头上。
古指挥不告而别后,坊间也有些流言蜚语。加上薛可用失势,宋美丽最近也有点夹着尾巴做人。
扫黄后被逮住的妓女总是嘲笑嫖的能力。良家妇女也会暗自总结清汤寡水的情场经验:男人不管家伙好使不好使的,逮着机会总是聊骚,先把嘴上便宜占了再说。
薛母脸色一沉:要扣,也是扣你头上。
话虽这么说,母子间的紧张气息越来越重。
有一天,薛母说家里的一只母羊要生了,小羊比小孩贵,她老头子只会伺候孕妇,不会给孕妇接生,她想回去当接生婆。
薛可用也不挽留,就把他娘送回老家了。
5
由于薛母通过电话放出风声,村里人都以为薛可用此时是衣锦还乡。他母亲之所以不愿意在城里享福了,是因为思念着要产仔的母羊。
薛可用哭笑不得。但也必须硬着头皮演出这场戏。
他只在家一个晚上,村里的支书就上门来,说明年开春,镇政府拨款,在村外那条河上再修一座桥。桥名已经起好,希望薛可用这个大才子帮忙写几个字。
薛可用托词不过,就去村支书家写字。
几个大字果然潇洒漂亮,不愧为第一才子的美誉。
写完字,村支书请薛可用在镇上的饭店吃饭。
那晚来了个包工头铁哥,上杆子做东的。铁哥和村支书有些交情,貌似十拿九稳拿了修桥的工程,只等来年开春动工。
本来一顿饭也吃不出什么花样来,顶多是吹吹牛喝喝酒。那晚村支书和铁哥喝多了。薛可用去了趟卫生间回来,发现两人不知为啥争得面红脖子粗。
村支书说你这个铁家伙,明年还想不想干了。
铁哥一字一顿:女人,继续干,工程,也要继续干。
村支书:女人我说了不算,工程可是我说了算。
那铁哥于是说起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