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田螺总裁
我也不知道蒋时川怎么着就进我厨房了，他不再搭理我，从冰箱里翻找半天没看见新鲜蔬菜，里面冻的全是我的酸奶。
他合着眼站了一会儿，我则像个犯错的小孩在一旁搓手。
该死的，我从小到大就爱喝点酸奶，好不容易自己有个小窝了，多冻点酸奶怎么了。
“给我拿瓶草，莓的。”我一想起这个是自己的冰箱，用不着讲气，伸出手讨要。
蒋时川却一下拍开我的手，掰出一小瓶，摆在桌子上，他应该是记着我刚刚嘶哑的嗓音，现在警告我：“不许喝冰的——。”
总裁摇身一变变保姆？
看在他要给我做饭的份上，我就不跟他计较，自己坐回沙发上看手机。
热度还是没有下去，只是风向稍微有所转变，已经开始有人共情陈星然，骂我无所谓，我的目的就是这样。
陈星然以后都会好受些，我关上手机，把头靠在沙发上。
想起些什么，我又打开屏幕，给蒋时川改备注，先前我没动他的昵称，一直用的他那个句号，现在才改成了“田螺总裁”。
蒋时川在厨房做饭，空气里有油煎鸡蛋的香气，我听见哗啦水声伴随着锅铲的响声，突兀觉得现在就像是个家。
一个不那么完美的家，我只需要等着吃饭就好了。
蒋时川打开油烟机，把外面的声音隔绝开来，他从路彦深那边知道宋清渔被网暴的消息，一下班就往这边赶。
他说不清自己是怎么了，是出于少年时候对宋清渔一点的爱慕在作怪，还是时至今日对宋清渔不可言说的好奇在催促他行动。
蒋时川想不明白。
什么时候他也会为了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宋清渔在网上被骂得惨，他害怕出什么事情，电梯也没等，大步就从楼梯爬上五楼。
他看见泼油漆的红门与画圈，以为宋清渔开门看见时会哭的，不料她只是照旧笑着，好像无论发生什么对她来说都只是轻飘飘的事情。
蒋时川一时分心，被油溅伤手背，留下一个点子。
他回过神，再把面汤装好，撒上些葱，一碗鸡蛋面就做好了。
我顺着味守在门口，鼻腔里都是食物特有的香气。
蒋时川做的那碗鸡蛋面很有食欲，黄的鸡蛋红的西红柿，零星的青绿色做点缀。
我喜欢这样的配色，捧着面就开始吃，他手艺不错，食材原始的味道没有被调料抢味。
热汤下肚后整个人开始懒散，温热散过我的四周，整个人都暖烘烘的。
蒋时川还在吃自己面前的半碗面，他吃什么都可以吃出西餐的感觉来，优雅又慵懒。
我好一阵咂嘴，手机又突然亮了一下，我和蒋时川一起把目光对准屏幕，蒋时川扬起下巴示意我看，我拿起来，才发现是丁河源发来的短信。
他说：
“明天上午八点半，左岸咖啡厅第三排见。
——丁河源”
我把短信的内容念出来，蒋时川放下碗，问我：“你要去吗。”
我当然要去，我不由握紧拳头，今天的事情能够闹成这样，丁河源一定在背后做了手脚，水军他必须是买通的，但现在风头正在转动，他已经压不住，才打算和我谈一谈。
我起身收碗筷，在厨房里洗碗，蒋时川和我分配好擦桌子和洗碗的活，等他忙完回来一看，我还在和洗洁精做斗争。
他只是这样看着我，用一双浅浅的眼睛，目光不知道停留在哪里，却把我看得发毛，总觉得他会研究到我自己最深层次的秘密。
蒋时川默不作声，我们又在沙发上肩并肩呆坐了一会，其间我把我的酸奶喝干净，酸奶盖上的残留也一点没放过。
蒋时川最后要走，我把他送到门口，他没有太往外面站，侧着身子挡住那些花圈。
他只说：“你要小心。”
然后关上了门，他走得也很快，和来时候一样快，我对着门点头。
心里其实有一点异样在叫嚣，没人告诉我蒋时川为什么来，总之我不会为一个普通朋友忙上忙下，他就是奇怪，谁也说不清楚的奇怪。
我没再多想，忙着和陈星然沟通明天的事情。
计划很简单，陈星然坐在我们后面那桌，听听丁河源这个人渣要说些什么，左岸咖啡我去过几次，那里的座位都是背靠背紧紧挨着的。
丁河源说的话会一字不落被后面的人听见，所以他才特意选在人少的早上。
时间一下就到我们约好见面的时候，丁河源到得比我还早，我出门时特意戴上口罩，门口的花圈不知道被谁搬走了。
他看见我，满是皱纹的脸一下子变得和果核一样，又缓缓松开，他看着我，目不转睛。
我大大方方往沙发上坐，点了个黑，森林，甜点上来之前我们一直没说话，服务员没有多打扰，只按时把我要的甜品端来了。
我拿起叉子，说出今天第一句话：“记你账上。”
丁河源还以为我要说什么大事，没想到是这些，因而有一瞬间恍惚。
很快他恢复自己的职业素养，和我谈起“正事”。
“你把那个稿子撤了，做澄清，我就放你一马。”
放我一马？我眉尾一挑，这人口气真大，什么叫放我一马。
我乐呵呵着吧啦一勺甜品，同他对视。
丁河源不如声音表现的那么从容，他的帽檐往下压，遮住眉眼，他视线躲闪着。
“你急什么，我还以为我是在造谣呢。”
我还在探他的话头，丁河源浑身一抖，用手掌拍了桌子，很大一声。
“你别忘了你和蒋家打的官司，宋清渔，我到现在才找你是以为你会有悔改之心，没想到到现在了你还不死心，试图翻身过来。”
丁河源怒视我，我懒得搭理他突如其来的脾气，把勺子放下，语调还是一样的温和。
“你就说那些事情你做了没有，身正不怕影子斜，丁先生，你活得比我久，对那么多事情比我更有资格点评，不是吗？”
“我只需要知道，那些事情，你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