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你怎么在这
扎眼又明媚的红，让我一时顿住步子，我看了看招牌。
ElieSaab的高定，并不是我这种普普通通养女可以直接包下的，更何况是摆在橱窗里的高级货，我晃晃头走得飞快，却猝不及防被蒋时川拦住，不由分说把我带进店里。
店员看见蒋时川变现得就不是一般热情，他是这里的老熟，我猜测。
听完我的诉求后店员面露难色，她抬头唯唯诺诺看了一眼蒋时川，方才犹豫同我道：“那个款是新秀品，刚开始展览的，要预约，而且那一条已经被预约了……”
那条并不适合宴会，太张扬，我并没有非它不可的意思。
店员又点了另外角落一条，她比划着我的肩宽与腰，露出融洽笑意。
“小姐，这一条吧，和你气色也搭，可以去里面试一试。”
她架起衣架，我看清这条裙子，水光潋滟的藕色鱼尾裙，在灯下折射出光，蒋时川自然接过我手上的包，他稍微低头，看看裙子再看看我：“还不错。”
他难得吐出这么中肯的评价，我于是进试衣间试了试。
很勾勒腰身，胸型尤其漂亮，我拉开帘子，蒋时川正在看手机，他抬头看我的一瞬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店员说话很好听，她缠在我身边，夸赞：“小姐这身材穿什么都好看，这一条好多人都压不住，我第一眼就觉得你适合。”
蒋时川喉结滚滚，趁店员去收拾时俯在我耳边说话。
男人嗓音很低，像有风痒痒地擦过我耳朵边。
他说：“就这条。”
我们姿态太亲密，他像是一座欲盖弥彰的山，沉甸甸压向我，头发没捆紧，几缕发丝顺着脖颈往下滑，我不自觉低下头，在他眼中暴露浑身最脆弱的地方。
蒋时川可以分明看见女人白嫩的后颈，在黑发的间隙中，他眼尾压低，站直身子离我远了些。
我不明所以，去换回自己衣服后准备结账，蒋时川却先我一步，他同店员道：“记我账上。”
哪里有让他付钱的道理，虽然和割肉一样，但这点钱我还是可以负担得起的，我情急之下拉住蒋时川的袖子，他却示意我不要说话。
他一直到出门才同我道：“这就是你的工资。”
我后知后觉意识到，给陈诚打下手，其实就是给蒋时川打下手。
“那好吧。”我嘟着嘴，自己拎过袋子，心里不知什么情绪在翻滚。
这是我回来以后第一次买裙子，我都快忘记自己穿裙子什么样子了。
后来也没什么要买的，我们没说上几句话，蒋时川就被公司的电话叫走了，我们再见面就是几天后的晚宴。
中途我忙着跟路彦深对接，官司的事情也快了，我们要确保事情可以顺利完成。
路彦深得知我跟着陈诚做事，当即在电话里“哧”一声，他很少和我说合作以外的事情，今天破天荒和我道：“那以后有得你累的了，蒋时川对下属可不是一般严厉。”
接触这么一段时间，蒋时川不如以前我了解的那么冷傲端着，他好像也会开玩笑，也会顺嘴和别人聊聊天。
今天就是晚宴的日子，我用金属夹子把头发夹在脑后，跟在陈诚身后进大厅，陈诚在红酒台替我拿了一杯，我摇头，赶忙解释：“我这两天身体不舒服，用果汁代替吧。”
好在他不计较这些，跟我手里的橙汁捧杯后教我认人。
“那边黑西装红领带的是M方的创始人，旁边跟着的是他的妻子。”
“那边那个，看见了吗，家里几个人都炒股，炒股炒出来的，倒是可以和他讨讨经验。”
他们很快聚在一起，陈诚挨个敬酒，而后把我介绍给他们：“新收的徒弟，悟性不错，大家多多关照。”
我笑容得体，他们态度都很自然，浅浅打量我一番后也算是认识上了。
陈诚突然想起什么，他要去包间沟通商务，就叫我去那边的甜点桌歇会儿，那边大多都是同龄人，富家子弟占多数，都是来扩展人脉的。
我答应，往那边走时却眼皮直跳，总觉得等下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果不其然，我一眼就看见了孟晴，她正在和其他小姐扎堆聊天，我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孟晴家不算富裕，是背景板清白的小户人家之女，大学时她靠艺术特长考进来，蒋韫然好像就是在她在写生时和她一见钟情的，一个会给小猫打伞的女孩能有多坏？
那个雾蒙蒙的雨季，蒋韫然因为一把伞的缘分彻底陷入孟晴的温柔乡，一直到毕业后也在带孟晴开拓人脉，为她所谓的画展做准备。
今天恐怕也是蒋韫然特意带来的，我不由冷笑。
孟晴嗓音很尖锐，我环顾四周，这里没有孟晴想要攀附的人，她索性不再掐着嗓子说话，声音也大，她好像在和其他人议论着什么：“暴发户的女儿怎么也配来呀，现在门槛这么低？”
不知道她在说谁，和她低低偷笑人里还有我熟悉面孔，都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朋友”，只是大家是因为父母关系见面罢了，她们也一贯看不起我，说我这样的养女就是蒋家毒瘤，我不愿耗费时间和这群没脑子的蠢货争论。
孟晴我更不想搭理，我端着小碟子专心看甜点，最后一块提拉米苏在白瓷盘上，惹得我蠢蠢欲动，一根叉子却比我先出动，当着我面就把那块幸运儿带走。
我挑眉看对方，好奇是谁，就看见一张很灵动的脸。
眼下的小雀斑分散，很有活力，还有一双鹿一样的眼睛，对方大大咧咧朝我伸手：“我叫郑佳音。”
我从没见过她，我很肯定，但我还是伸手礼貌和她握了握，手还没收回来，身后就响起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踩地声，孟晴的惊叫紧接响了起来。
她大声喊我名字，声音里夹杂不可思议：“宋清渔？你怎么在这里！”
我回头看她，这才发现一身红的孟晴，就穿着几天前被摆在橱窗里的高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