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舟盯着鹿闻笙那份心理检查报告，看了片刻，眉头微微一拧，语气却听不出丝毫异样，“还能是因为什么？”
“再怎么说，鹿闻笙也是鹿夫人亲生的，她即便在偏心鹿尔雅，也不可能真得不要这个女儿……”
鹿修远静默几秒钟，“只是因为这样？”
谈舟轻声反问，“不然呢？”
“难不成你怀疑鹿夫人是被鹿尔雅用了什么特殊手段，控制了，所以才这样残忍冷漠地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的？”
鹿修远没说话。
他的确有过类似的猜测。
谈舟叹了口气，语气透出几分讽刺，“没有这回事。”
“鹿夫人对鹿闻笙做的那些事情，都是发自内心的。”
“说得再直白残忍点儿，的确就像是鹿闻笙说得那样，在她刚回鹿家的时候，鹿夫人的确是在无意识地，想让她彻底消失的……”
“没有正式相处过的陌生人，很难建立起感情联系的。”
“尤其中间还有鹿尔雅这么个……心机手段狠心深沉的存在。”
“鹿修远，扪心自问，如果鹿尔雅不是国外间谍，她仅仅只是做了一些，针对伤害鹿闻笙的事情，你会下定决心，除掉这个相处了十八年的妹妹吗？”
手机那端陷入一阵沉默。
谈舟眼底透出几分看透人性的怜悯与悲哀，“所以，鹿夫人不存在被控制什么了，那些事情的确就是她做得，她也的确就是那么想得。”
“之所以现在忽然有所改变……”
谈舟盯着鹿闻笙那份心理检测报告，眼底一瞬间闪过某种复杂晦暗的情绪，“大概是因为，鹿夫人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还有个亲生女儿的存在。”
“加上鹿尔雅的所作所为被曝光之后，落差感太大。”
“一边是乖巧聪明的亲生女儿，一边是心狠手辣的养女……鹿夫人再如何不喜欢鹿闻笙，她也是个人，同时还是个母亲。”
“鹿闻笙是她忽视不了、也逃避不掉的存在，时间久了，她的心态自然会发生一些变化。”
并且，这也许才只是个开始。
手机那端的鹿修远没有说话，沉默地挂掉了电话。
谈舟放下手机，眉目凝重地一页页翻看着，他之前给鹿闻笙做得所有心理检查报告，最终定格在某一行字上。
良久，忽然无声地叹了口气。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司堰信步走了进来，似是察觉到气氛异常，抬眼看过来，“怎么了？”
谈舟毫无异样地关闭了电脑页面，沉声询问，“你说……鹿闻笙跟鹿呦呦，将来会怎么样？”
司堰眉心一压，“……不知道。”
谈舟惊讶地挑眉。
在鹿闻笙跟鹿呦呦拥有那么高的天赋，并且如今还拥有了各自的老师，甚至有了宁氏财团这个巨大的靠山，眼看着注定了要前途无量的时候，这位大检察官竟然说……不知道鹿闻笙跟鹿呦呦的未来会怎么样……
谈舟音色沉凝，似乎是在说服司堰，又似乎是在说服自己，“鹿呦呦会接替那位祝教授的位子，成为H国未来几十年网络领域的领头人。”
“鹿闻笙……她会跟着那位江院长去京城，在未来成为一个伟大的、对数学界做出巨大贡献的、名垂千古的数学家。”
“这不是已经定下的结局吗？”
司堰淡淡地说，“没到最后一刻，没人知道结局是什么。”
他盯着谈舟的眼睛，“你这是在担心……她们将来会走歪路？！”